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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故乡

绵阳日报 2020-09-20 07:03 大字

□高卫国(郑州)

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光影在地面上随风晃动,我看见了往昔岁月,看见了少年时光。少年时的我通过窗子向外瞭望,两只鸟雀在一棵白杨树上腾挪闪跳。若干年后,我从乡村出走,那扇窗子还在,通过这扇窗我的瞭望与反思得以延续。

在温情的拥抱中,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丝一缕都增添了柔情蜜意。天空是一贯的蓝,白云在蓝天下舒卷自如。雨丝细如牛毛,落在身上软绵绵的。有一点儿凉意,是一点儿雾气蒙蒙的寒凉,若你跑到屋檐下,站稳身子后远眺,你会发现在天光的映衬下,那雨丝是斜的。以至于成年后读到“江南雨斜,斜成檐前翩飞的燕子;江南雨细,细成荷塘浅笑的涟漪。”这句诗时,我固执地认为这不仅仅是江南的写意,也是豫北平原家乡雨丝的写照。

雨后初停,屋檐上的水便一嘟一嘟地滴下来,起先连缀成串并流成了一条线,后来滴落的速度逐渐缓了下来。一次又一次地滴下,檐前房下的黄土地上便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圆坑。雨滴落下,一开始打在地上啪啪的响,等到雨落进了小圆坑时声音略有沉闷,便汇成了“噗儿噗儿”的韵声。

清少纳言在《枕草子》四时趣味里说:“夏则夜,有月的时候自不待言,无月的暗夜,也有群萤交飞。若是下场雨,那就是更有情味了。”儿时的夏天,晒坪上蹲着一个个圆圆的麦秸垛。天上汪着月亮的夜晚,晒坪就是我们的乐园,在麦垛的遮蔽下我们玩起了捉迷藏。如遇阴雨天,麦秸垛也是一个好去处,我在麦秸垛的中间掏了一个中空的窖,外面下着雨,我躲进里面吃着瓜果。

我想起了儿时家乡的黑夜,夜气流动,万物被黑吞没,那种黑织得很密。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高一脚低一脚,有风灌进了我的耳朵,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突然远处的一两声狗吠给恐惧的心灵送来慰藉。于是,乡村的夜在狗吠声中热闹起来,你一颗悬着的恐惧之心瞬间有了到家的温暖。

到家了,牛屋的灯还闪烁着亮光,牛屋槽前站着的不是牛而是一头毛驴。我常想一头站着咀嚼草料的毛驴就是一个阅尽沧桑的智者。可是童话故事和民间口语总是把驴和蠢字相连,脱口就是,你这头蠢驴。

对秋天的怀念源于蝈蝈的低唱,庭院的枣树上挂着两个用高粱秆扎成的蝈蝈笼,到了夜间蝈蝈就开始了它们的表演。树下有烟火俗世的温暖,父亲搬来马扎和小板凳,四邻围坐在树下拉呱。明叔坐在树下抽烟,父亲问他盖新房的料是否都准备齐了,明叔说:“现如今盖一座房子扒一层皮,不盖女方不让过门,明年开春就动工,会欠下一些饥荒,盖完房我和我家大小子都出去打工。”蝈蝈似乎明晓人的心事,随着明叔的叹息发出了一声声呢喃。

冬日的黄土地略显沉寂,有雪的日子会有牲畜的蹄痕印在上面。被雪覆盖的田野有野兔子踩踏留下的一地纷乱。这些早年目睹了乡村秘史的生灵,如今不知道都躲到了何方?

院落里,一把楔在墙缝里的镰刀,把手是经过父亲汗手摩挲过的,在岁月的浸润里发黑发亮。楔在墙里的一根木橛子注视着村庄的变迁,它上面挂着两串风干了的辣椒,早年也曾挂过架子车的拉带、套牲口的笼头。

这些被岁月遗忘的旧物,述说着早年乡村的田园诗意、烟火繁荣。我听母亲说过,近年来乡下的地,一亩三百元也没有人愿意去承包了,年轻人都撂下田地出去打工了。这时,一个念头从我心里闪过,家乡还是家乡,而田园早已不是儿时的田园了。我想起了那句经典:我征服了一切,却站在墓群中间。

起风了,风摇动树梢,送来阵阵凉意,年少时,你也许会想,若能跟着这风走,多好。此刻,面对着熟悉又陌生的村庄,我突然意识到正是跟着风走,才有了这失落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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