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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岭的女人们

陇东报 2020-09-12 00:55 大字

路岗

在大山门林场,我惊讶地发现一棵树木,婀娜丰腴,长发如瀑,匍匐在草木丛中,叶子和枝杈间散发着清香,让我产生了瞬间的迷幻,这种香,有一种女人香,氤氲着乳汁的气息。

小陈是我们采风团的一名记者,是从子午岭走出来的“林三代”。她的爷爷是四川人、奶奶是上海人、姥爷姥姥是河南人,母亲和小姨在林区小学当老师。奶奶十岁成为“红小鬼”,从柔情水乡来到莽莽林海住土窑洞,令她对奶奶的勇气和抉择钦佩不已。

这里是小陈熟悉和生长的地方,每到一处,都有亲切和熟悉的人和事。蘑菇、木耳、野草、野花,还有奇奇怪怪的树木,小陈见了它们,好像重逢童年的小伙伴。在油松苗圃,她内行地说,松树一年长一节儿,我好奇地盯着一棵棵松树,一节儿一节儿用眼睛数,估摸着它们的年龄。

她在城市,两岁多的孩子却在母亲身边。趁着晚上休息的空闲,她让母亲把孩子领过来,匆匆忙忙在楼底下见了个面。回到房间,孩子就在视频里跟她招手。她忧心地说,孩子说话迟,只会叫简单的“爸”“妈”。我们安慰她,心里也盼着孩子早一点会说“我有一个好妈妈”。

还有多少个“林四代”,被小陈这样的妈妈心急如焚地牵挂着。

夜深了,寒气加重,小陈给我们点起蚊香,一再叮嘱,小心蚊子。弥漫中,小陈驱赶蚊子的身影,像一棵树在舞动。窗外漫山遍野的树,在清冷的月光下,暖暖的。

我们像二十多只水鸟,一会儿掠过水面,一会儿高踞枝头,一会儿凌空展翅,只有风和云,徘徊在我们身边。

带着一股风闯进林场,楼道里,一道目光盯住我,擦肩而过,背影还在看我。这个女子是谁?我断然地摇了摇头。

院子里,女子与人交谈的侧影让我认出了小武。她说,2003年进了林区,当时的情况并不好,先干着再说。一晃十多年,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丈夫也是林业人,就把根扎在了子午岭。

我认识她时,还扎着两个小辫,在印刷厂当打字员。我们单位办了份报纸,她负责排版。站在我面前的小武全然褪去当年的青涩,有人叫她“场长”,我不禁感慨:人的命运真是无法预测的。她那么胆小,却勇敢地迈出了无奈又坚强的一步。

广场边,有几十户人家,几乎全是带家属的护林人。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头发花白的儿子推着。体型结实的母亲,显然是老人的儿媳。骑在山地车上的小伙子,是又一代人。一家人操着河南话边走边谈,其乐融融。我特别留心了那女人的脸,平静、安详、幸福、知足。

小武说,这样的人家到处有,“河南话”是林区的普通话,天南海北的人来到子午岭,把家也给带来了。

小刘是“林二代”,她的父母几年前退休。我们奔赴林海深处,寻找她即将消失的家。

那个季节的草木正密,我们一行五人上山,每人一根棍子,打草惊蛇。小刘的父亲在前面引路,露水还未完全退去,野草一次次解开我的鞋带。

那是一处多么荒凉的庄院,几孔窑洞早已塌陷,成了野物的家园,几间房屋破败不堪,被人抽去了木椽和檩条,院子里蒿草连天,路被野草封死,根本无法靠近。

小刘的父母虽是林业工人,一度连农民都不如,不但拿不全工资,还要种地、养羊、采药材。她们兄妹三人,也各有分工。她说,最不容易的是母亲,林场的活儿一样不少干,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急急地做饭、烧炕,就着昏黄的灯光给她们缝补衣裳。天不亮,母亲冒着齐腿深的雪送她到另一个同学家,结伴同行。那时候,她对母亲充满了怨恨,路上可是有狼的。有一回,她们路过豹子沟,一只母豹带领几只小豹,守在她们上学的路上,十几个同学躲在壕沟里,吓得不敢出声,瑟瑟发抖地与豹子对峙着,风雪卷起一片树叶,也会令她们心惊胆寒。老师等不及了,一路寻过来,豹子们摇摇尾巴,钻进了山林,有人吓得裤子都湿了。

山路上,从此多了一些大人的身影,拖着或者背着孩子,大多是母亲。等到孩子们的恐惧心理渐渐平复了,母亲们才悄悄退场,重新和丈夫一起种地、养羊、采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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