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 今日国内> 正文

渐行渐远的乡土戏……

成都商报 2020-08-23 01:31 大字

我从小生活在乡下,看过许多乡土味道浓郁的民间戏剧。那种土生土长的民间艺术,在我的故乡,一直为乡亲们所深深喜爱。很多年来,那种美好的看戏的感觉,一直深深萦绕在我的心底,存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成了我一生都忘不了的乡愁。

故乡毗邻民间戏曲之乡大理。在乡间,劳作了一天的乡亲观看几场乡土戏,会减轻一身的疲乏困顿。所以许多年来,老家的乡土戏班子一直一代一代地承续着。多少年过去了,这种来自泥土深处的戏剧一直伴随着故乡一代代人的成长和生活。那份发源民间的艺术美,就像一朵经久不衰的花朵,从多年前一直沿袭至今。

在故乡,一切都是温馨、亲切、熟悉的,尤其是看戏。熟悉的旧墙头,熟悉的石板路,熟悉的土戏台,还有熟悉的那种从乡土戏演员喉底迸涌而出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对我们这些出生在上世纪70年代末的乡村孩子来说,看戏于我们的童年而言,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因为,在那些物质和精神双贫乏的年代,看乡土戏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和快乐。

我年幼的时候,曾当过民间戏演员的外婆曾无数次畅饮回忆,给我讲述她青少年时期唱戏的故事。那时外地的戏班子一年要来家乡很多次。曲目不是很多,除了《梨花落》《墙头记》就是《闹三弦》。戏目虽陈旧,没有新的名色,但远方来的戏班一年中能到这里来演几场,乡亲们已心满意足了。尤其是外地的戏班来了,还能促进老家的乡土戏班和外地戏班的沟通交流和学习。外婆说,戏剧就是这样一天一天走进了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的。

多年后我才明白,外婆在乡土戏盛行的年代,把18岁的纯真情感献给了一位走乡串户的戏班小生,后来那小生留下来和我外婆成了亲。外婆的爱情和令人心动的戏剧成了许多年后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街谈巷闻。

我第一次看戏,距今已经有30年了。那时,我也才只有七八岁,正是上学的年龄。那一年,大概是老家人的最后一拨乡土戏班的最后一场演出了。此后不久,老家的戏班没了,故乡人看戏成了一个梦。

那场戏叫《打銮驾》。听爷爷说,原先是京剧,传到家乡后,被改成民间土戏上演。说的是宋仁宗时,国舅庞昱前往河南陈州放粮,克扣粮款,包公奉旨查办,却遭庞贵妃依仗国母銮驾阻挡包公,包公怒打銮驾的事。

戏上演前,土戏台下就挤满了人,那些表演的演员就在一棵大青树下化妆。到了星月登空时分,锣鼓咚咚嚓嚓响了,开始是有节有律的几下,按着是如同落雨爆豆般密集的一片。鼓槌敲几下,角色就从后台倒翻着筋斗出来了。武生由村里的几个调皮小伙演,但因功夫不济,打筋斗时,王朝马汉一齐扑倒了,在土戏台上摔得灰头土脸,惹得戏台下围观的观众哈哈大笑。

我那时才知道,所谓戏剧,不过就是在二胡三弦的拨拉声里,和锣鼓的咚咚锵锵中吼几嗓子,走几步子,再比几下子。戏剧里的马过青山,就是蹬直了腿圆场几步,挥几下长鞭,口里念几句“咯——哩——驾”。戏剧里的善恶人物,看看他的脸谱便能知晓。而战争,不过是几个人摇几下刀戟,翻几个筋斗。

在乡下,看戏的人是很多的,年长的年少的都来了。每家的户主或提一个油布纸做的煤油灯笼,或打一把松明火把,一家人前呼后拥走来,围着摇摇欲坠的古戏台伸长脖子投入地观望。猴急的孩子指指划划,喝酒的汉子腰间挂着酒葫芦,婆娘们的绣花围腰里揣着炒得香喷喷脆生生的茴香豆和油酥蚕豆,她们一边嗑着豆子瓜子,一边对台上的人物评头论足。

故乡的乡土戏发源时间较短,很多生旦净末丑的功夫都不济,只能凑合着演。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却给乡亲们带来了无限欢乐。所以,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我还能清楚地记起。

民间戏结束后,从戏台到每个村子的大道小道上,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和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些年轻的年老的戏迷,会夹在人流中,大声地吼着戏里的唱腔“想当年,金銮殿上……”然后是呵呵哈哈呀呀嘻嘻的笑。腰功好的,就在村口软绵绵的秧草塘子里翻几个筋斗,走几个步子。

那以后, 戏班散了,老家再没有演过戏。慢慢的,露天电影和电视机走进了故乡人的生活。再后来,因为年久失修,那座承载了故乡无数人快乐的老戏台倒塌了。看戏,真正成了老家人一个遥远的梦想。多年后,直到我上了中学,学到鲁迅先生的《社戏》,我才蓦然醒悟:老家的乡土戏离我们是有些久远了。

许多年过去了,我在故乡小镇上了中学,又到都市求学,无数次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民间戏剧。虽然那些戏剧艺术水平很高,不失精彩,但在我充满乡愁的内心深处,永远都有老家的乡土戏在诱惑着我,撩拨着我怀旧的情思。

(杨军)

新闻推荐

杭州余杭招清北毕业生去街道工作?回应:为前年招聘公示名单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8月22日消息,这两天,一张(杭州)余杭区招聘公示的截图在朋友圈里传播开来,很多人在群里讨论的很激烈。在这...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