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 今日国内> 正文

石峡口的古城

甘肃日报 2020-07-24 03:38 大字

龙巧玲

河西走廊蜂腰段,峡口帽葫芦山与焉支山之间距离10公里,被称为咽喉要冲上的牙齿。这里有座古村——峡口村。

峡口村地处峡口关,也作硖口关,北倚龙首山,南望焉支山,汉明长城在它脚下逶迤穿行。峡口关与河西走廊诸多关隘、要塞、长城、烽燧,构筑起古中国北方关卡壁垒,是诗人们咏诵的胡马嘶鸣、边关月冷的胡天塞外,也是古丝绸之路最重要的交通驿站和贸易场。千百年里,峡口关栉风沐雨,矗立在河西大地,站立成永恒的沧桑。

河西走廊东西走向,南北有祁连山脉与龙首山脉夹峙,其间狭长的平川,气候温凉,土地肥沃,水草丰美。

到峡口古村是午后。沿着水泥村道,穿过石刻丛林,一座黄土古城矗立眼前。城楼城墙坍塌,青砖碎裂,披露滩涂。瓮城残垣,如一只直立的巨禽,昂首遥望古城西门。城外护城壕沟,断续的城墙和墙基,勾勒出古城原始模样:方方正正,雄伟挺拔。古城西门拱券尚存,门洞可容马车穿梭,洞壁青砖包裹,壁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坑洼。青石地面,亦坑洼不平。拱门西侧有观察哨龛,容一人,洞龛内阴凉,浓浓的封尘味。千百年多少士兵在洞龛驻守,昼夜轮替,风雨无阻,龛壁青砖也磨蚀得光滑黑亮,布满大小坑洼和锐器划痕。拱门东侧,半截石磨盘,微微有澜,倒嵌于城墙根。西侧有老井,业已千年,一架辘轳,一截井绳,井口覆盖,似遮掩了亘古的眼睛。城内静寂,街道宽阔,两边人家,家家院墙是青砖,俱是从古城城墙扒来的,掂起墙头上的一块,重,敲击声脆,断面亦青黑色,一尺长,五寸宽,三寸厚。街上少有人,院落俱寂。院门口花坛,波斯菊、鸢尾、山丹花,灿若云霞。老杏从院内递出几片阴凉,几个耄耋老者坐在各自院门前,和来人招呼说话。

城堡正中过街楼,又名财神楼,于明朝万历年间修建。诗人马羲瑞曾在古城留下诗篇:“卒律焉支漾万红,登楼独对漫书空。三秦锁钥河山险,万国车书驿路通。”青砖高台上,一座雕梁飞檐阁楼独坐城中。墙体斑驳,斗角发白,雕梁画栋陈旧脱色。楼阁门楣高悬蓝底金字“威震乾坤”牌匾。双扇雕花镂门敞开,楼内无塑像,正面旧案几上,一只黑雀走来跳去,唧唧啾啾,几下的白瓷碗,盛有清水。相传过街楼是古城聚财敛气镇城之楼。峡口村的居民大多是从军者及往来生意人逐渐定居,在古城开店,为往来客商打尖歇脚。往来商旅通过峡口关,向东抵达长安,向西走向西域。“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胡商贩客,日款于塞下。”(《后汉书·西域传》)古城繁华时曾有著名的十大商铺,姓氏最多时达四十多姓。姓氏之繁杂,比当时山丹县城的还多。千百年来,峡口古城在河西政治、军事、经济、文化领域占据极其重要位置,世界文化经此交流,东西方贸易向八方辐射,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碰撞融合。世事变迁,千年以后,刀枪入库,解甲归田,马放南山,屯田耕织。古战场狼烟孤直,号角声裂,只在想象中,在大风翻动的落日余晖中,飘荡成天边的一抹晚霞。如今,古城和过街楼,作为古代戍边守疆关隘驿站的历史见证,供人们抚古怀想。

东瓮城仅剩一截断墙,残基与东南角楼相连。据古城老人讲,上世纪初,南北瓮城尚存,仅城楼破损,门窗残旧。1936年冬,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经过峡口,时风雪封城,部队在古城暂驻,无一人惊扰百姓。夜晚寒冷,拆了残破的城楼门窗点火取暖。风雪过后,部队西行。清早百姓醒来,家家院子积雪已清扫,水缸挑满水,院内没少一根柴。街道积雪清扫成堆,城墙边一堆堆灰烬尚有余温。一段历史,湮没在时间深处,在某个时刻,借某种机缘,拭去浮尘,显露山水。大义善行,总会留存于记忆深处,时间怎么刷洗,也掩盖不了光芒。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行走峡口,一座古城,一截城墙,几块青砖,甚至一堆瓦砾,都足以让人触摸到远古的回音。长城下,羊群顺边墙而行,蹄声飒飒如急雨。青山寂寂,残阳脉脉,悠悠怀古情油然而生。古道,西风,瘦马,驼队……多少人从峡口穿行,摩肩接踵,纷纷攘攘。张骞扛汉节走过,霍去病挥长矛走过,鸠摩罗什传经布道走过,唐玄奘背负佛经走过,陈子昂斗酒吟诗走过,林则徐贬赴新疆走过。一路走来,金戈铁马声,商贾驼铃声,丝绸飞扬,茶叶飘香……边关燧嶂,城楼雉堞,多少侧影目送夕阳,凭栏远望。千古丝路,万里以航。江山无限,英雄辈出。峡口古城与万里长城,任风蚀雨剥屹立不倒,永远屹立在河西走廊。

新闻推荐

“天问一号”出征 五一〇所“八大”硬核科技助力火星探测之旅

“天问一号”探测器成功发射□新华社照片火星能量粒子分析仪空间活动零部件之一着陆缓冲机构展开到位信号装置二次电源组...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