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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编外货币”几乎涵盖三百六十行

澎湃新闻 2020-07-11 09:11 大字

原创 赵铭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

文│赵铭

所谓代价币( 或代价券、代价筹),即未经政府批准,一些商家企业等单位自行制作的小范围或内部流通的起流通手段和价值尺度作用的小额临时货币。如果说官方发行的货币是有“编制”的正式工的话,代价货币显然是“编外”的临时工,限时限区域流通,一定程度上代替辅币在市场上使用,在特定历史时期起到了补全货币制度的积极作用。近代上海地区发行的代价货币尤为多见,这些非官方发行的“编外货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为当时的商品流通和经济流转贡献了力量,是货币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笔者近来整理藏品时发现了不少馆藏代价类货币,现列举一二如下。

代价券

大光明、国泰等影院代价券壹角

一般纸质的代价货币称作“代价券”,也有叫“代用券”或“兑换券”等。形制仿照当时的官方货币,多为横版。据《老上海代价币代价券》中所载,民国时期上海的各行各业几乎都发行过代价券,包括酒楼菜馆、烟杂业、茶点西餐、酱园酒行、百货业、茶食粮果、娱乐业、服务业、卷烟业、文教业、南货业、菜场、中西菜、绸布业、粮油业、香烛业、钱庄典当业、工厂企业等。

以这张馆藏“大光明、国泰等影院代价券壹角”为例,为长方形横版,一面中文一面英文。票面原本印刷的面额为壹角,有“此券作价壹角只准向国泰、大光明、大上海、南京及丽都大戏院充购戏券之用不得兑现”的说明。后又加盖一层,“做旧法币,代价壹元。在大光明、国泰、美琪、南京或丽都大戏院通用。有效期民国三十一年十二月底为限”。面额由代价壹角变为了壹元,或许体现了当时的通货膨胀情况。除了戏院代价券外,馆藏还有上海自由农村牛奶代价券、大华舞厅代价券、上海赛跑俱乐部代价券、新世界乐园代价券、锟源新记烟行代价券、川沙四三区商联会购物代价券等,涵盖吃喝娱乐购物各个方面。

上海同和泰兑换券铜币念枚

还有一类较为特殊的代价券,称为“轿饭票”。最初轿饭票是清末民初上海高档妓院妓女自制的铜制代币。当时上海妓院业发达,上等妓女出局要带一帮随从,诸如乌师(琴师)、龟奴(男跟班)、大姐(女跟班)、轿夫等,开支统一向客人收取,由客人书写凭证统一结算,其中给轿夫等人的账称为“轿饭账”。后由于轿夫账额低,改为先从妓院账房支出再统一结算。妓女出行不带现钱,便有人邀请钱庄制作代币为筹码,作临时小额支付之用,称作“轿饭票”。当时为铜制代价币,形式多样,制作精美,信誉良好,有香炉形、宝鼎形、双鱼形等十多种形制,上面刻有妓女的花名及“铜元念枚”等字样。民国时期,轿饭票逐渐发展为纸质,由钱庄印刷发行,面额为“念枚”或“20”,与铜质轿饭票一脉相承。“念”是上海话中“20”的读音,念枚铜元票也是上海地区钱票中的一大特色。目前所见上海地区钱庄发行的念枚铜元票,多被认为是“轿饭票”,尤其这些发行钱庄往往位于旧上海以四马路为中心的“红灯区”一带。馆藏这枚“上海同和泰兑换券铜币念枚”即是如此,于民国十二年(1923年)发行,面额为“铜元念枚”,四角饰以“念”字,票面中间心形画框里绘“五子登科”图,下方印有“凭票即付 执此为凭”字样并盖有钱庄印章,下方中间印有同和泰钱庄地址,背面为英语印刷。这种铜元票在一定范围内,如妓院、钱庄附近的商店、饭馆、茶楼及小商贩中流通,是当时上海租界内风行一时的民间代价券。

代价币

美商上海电话公司代价币

区别于纸质的代价券,非官方的硬币形态货币称为“代价币”。作为流通辅币或内部凭证使用,材质有金属、塑料、胶木、玻璃等,有面值的称为“币”,无面值的则称为“筹码”。

馆藏的这款“美商上海电话公司代价币”或许就应该算作筹码。金属材质,直径1.8厘米,一面正中为电话图案,周边环形文字为“SHANGHAITELEPHONE COMPANY”;另一面中间文字“可打一次”,周边环形文字为“GOOD FOR ONE CALL”。可见是以次代价的,没有具体金额。这枚代价币字体浑圆粗拙,有点现代娃娃字体的趣味,看起来像小饼干。

除了电话公司,公交汽车公司也是发行代价币的大户。馆藏“英商中国公交汽车有限公司代价币”包含三种版式共计22枚,有的中间镂空凸显出数值“5”以示代价五分,有的为实心一面印着公交车的图案和公司英文名,另一面印有代价数值。

更为有趣的是这枚“雪园咖啡馆壹角伍分代价币”,为铜制镀镍机制币,正面绘有水波纹和两条游鱼,右上角有“雪园”二字;背面右侧一片雪花,左侧文字为“C.U.A CAFé”(雪园咖啡馆的英文名),“NO CASH VALUE”(不能抵换现金),下方为面值15¢。据查还有5分、1角、2角、1元等面值。币面上的游鱼在笔者看来十分有西式风格,张扬的鱼鳍和大张的鱼嘴都颇有炉石传说中鱼人的神韵。

雪园咖啡馆壹角伍分代价币

据上海商务印书馆所编的《上海商业名录》(1931年版)显示,雪园咖啡馆位于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104号华安大厦(今华侨饭店)内,经营洋酒西餐,经理为A.J.HUGHES。果然是一家西人所开的咖啡馆。后来,雪园几度搬迁,先到静安寺路91弄2号,后来移到静安寺路125号,且开始兼营中菜。这些代价币就先后在雪园咖啡馆和雪园菜馆中代价使用。

郑逸梅先生曾在其《上海旧话二》(1957年版)中提到雪园菜馆:“爱俪园东边有家雪园菜馆,现已停歇。那雪园有几样名菜,所以营业很不差。清晨利用空座卖茶。这时尚在抗战时期,吴中人士流寓上海的很多,每星期日上午,大都到这儿来品茗清谈,如包天笑、屈弹山、王佩诤、王欣夫、范君博、范烟桥、赵眠云、张云搏等,都是这里的座上客。君博善做诗,他日睹日寇的凶暴、汉奸的献媚,非常愤慨,便借诗发泄;其他几位能做诗的,唱和起来,结为“霜社”,取与雪园的招牌作一对偶,并取霜和孀声音相同,认为入社好比孀妇守节一般,决不动摇。从此每月集会四次,诗稿积得很多,名“霜社集”。不料后来张云搏受伪组织的利诱,登上傀儡舞台,大家都认为是霜社的绝大耻辱。”这段背景了解下来,对雪园咖啡馆倒是多了几分了解。

代价筹

北土尺北巷庄泰昌足制钱贰伯文

除了纸质的代价券和硬币样的代价币,还有一些竹木或骨质的轻薄片状的代价筹码,称作“代价筹”。以馆藏“北土尺北巷庄泰昌足制钱贰伯文”为例,一面刻“足制钱贰伯文”,下方为发行机构名称“庄泰昌”,上方洞眼之上为年份“卯癸”(1903年);另一面写有代价筹的编号“第一千三百九十二号”,编码下方盖有印章,所见仅一半,猜测类似骑缝章,下方为所在地址“北土尺北巷”,洞眼之上一个“日”字;左右侧面分别写有“失去”“不补”字样。其他代价筹上信息类似,发行时间从清末到民国时期皆有。

时代背景

《上海市大观》(1948年版),屠诗聘主编

可以看到,代价货币的大量出现集中在清末及民国时期尤其显著。尤其是上个世纪30年代末,有文章中称“据不完全估算,1939年至1942年的3年时间中,上海各商家印制、发行的代价券在2万种以上。”除了满足商品经济发展的内因之外,当时显然有着特殊的时代背景影响。

二十世纪30年代末的这场辅币危机,来源于日本军国主义政府为了推行侵略战争,从中国大肆搜刮铜元以作为军火工业的战略物资储备。当时中国市面上的辅币多为当十铜元,货币制度上禁止其出口。日本人勾结中国奸商将一船船的铜元偷运回国,以致使国内铜元稀少,辅币短缺。屠诗聘在《上海市大观》(1948年版)中描述当时情形:“但因日人高价搜购辅币,市上铜元及镍币竟为之绝迹,商家找零大感困难,于是多用邮票以代,然邮票转手间易染脏污,即成废纸。为补救困难,电车公司首先发行自印之代用券,于是各大小商行,群起效尤,竟至舞厅、影戏院、游艺场、跑狗场、吃食店,亦多自印一分、二分、五分至一角、二角、五角等代用券,满街飞舞,与法币并行。”

代价货币的泛滥,在当时可以说是民间自发的救市行为,为维护市场秩序起到了积极作用。不久后随着战争形势恶化,物价飞涨,必须用大额纸币或银元才能购买商品,小额代价货币的存在意义便逐渐失去了。如同它的出现一样,逐渐自然地退出了流通市场。原标题:《在博物馆找寻“隐秘的宝藏”!这种“编外货币”几乎涵盖三百六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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