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歌者
高埂
我住的这幢楼是小区的最后一排,之前是村舍。搬家时我发现窗下有两棵又小又残的杨树,因为小被它的所有者放过,残是施工时造成的。能活下来算得上是奇迹。现今,它们的梢头已超过了六楼。
有了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两棵杨树是周边少有的高树,一年到头,说不清有多少鸟儿在树上驻足。有的浅声细语,有的叫声响亮,喧闹中分享信息,抒发着带有个性的喜怒哀乐。
我住的是三楼,往右隔一家住的是前同事老瞿。老瞿的儿女都在外地。寂寞的老瞿养了一对百灵。百灵是鸟类中醒得早的鸟,只要东方有一丝曙色,它们就开声。百灵的鸣声有点似苏州评弹,唱与道白交替。唱时自腔自调,清脆婉转;道白就是模仿它物,鸡鸣狗吠麻雀语。
老瞿得了肺癌,年老体弱又不能手术。我去看他,伤感的他说得最多的是他的鸟。他走的前两天,其中的一只百灵突然死了。小瞿说,昨天还好好地,这是不是一种征兆,预示老爸将要远去,那只鸟是在为老爸探路。小瞿的话让我这个唯物者心中一阵忐忑。老瞿安葬的当天下午,小瞿含泪将几天来不鸣不叫的另一只百灵也放了。这是初春的事。
没了百灵的鸣叫,让我觉得日常好像缺了点什么。
麦收还没开始,又闻百灵的鸣声,这回来自我窗外的树上,与我就隔一层纱窗。几经观察,我知道窗外的歌者是一只孤鸟。是否是小瞿放生的那只?我希望它是。要知道笼中的鸟儿到了野外会有太多的不适应,能活下来就是幸事。我还发现,只要这只百灵开唱众鸟就再无声息,是礼貌还是没了自信?也只有鸟们知道。
凤凰山下有一片林子,是小城爱鸟者的集聚地。因为百灵,我与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相交相识,他边用口哨和手势与他的百灵交流,边叙说它们的聪明伶俐。老人告诉我,百灵愿意接受主人的管理并与主人互动,叫“上手”;离开笼子立于主人的手臂或肩上,跳跃歌舞而不逃逸,叫“脱手”。那是喂养百灵的最高段位。他说他有过一只,他试图让它回笼子时小东西溜了。
夏意很浓的一个早上,窗外突然传出“倒车”“倒车”声,圆润又清晰,我知道那儿不会有车经过,肯定是窗外的歌者又学了一项口技。它的灵感应来自于不远处粮库的进出车辆。细听之下,在“倒车”之前果然有一串低音,那串低音,应是它模拟得不成功的“请注意”吧!没几天,“倒车”声没了,替代的是“喂”“喂喂”,好家伙,它分明是在给谁打电话啊!
我不知这只孤独的鸟儿安歇在哪儿。童年的经历告诉我,画眉、百灵这类鸟儿不会把巢筑在高树上,也不会像麻雀一样选择屋檐瓦洞,它们选择的常是枝缠叶茂的矮树丛,离地八、九岁孩童的高度。它们的巢有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由有韧性的草梗和羽毛织就。能对它们造成伤害的就是猫与对一切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们。我们这个小城,还真难有适合它们的安家之地,但我相信“适者生存”,它们的存在就是最好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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