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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来的女人

甘肃日报 2020-06-05 03:42 大字

费晓莉

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在家宅了整整四天后,我出去买菜。走出小区门口,我特意看了看门口的那棵松树,树底下空荡荡的。那条喜欢站在松树底下看人来人往的三角眼的大黑狗不见了。看来它和它的主人也很听话地在家宅着。

腊月里新开的那家菜铺子一直没有关门。

那个娘家在河南的店主奶奶戴着口罩。她把一筐子冻梨和一捆大葱摆到门口,简单直接地表明这个店的身份变了,别再来找她喝茶,来买菜就好。

这个小区其他的菜铺子都关门了,就她的开着,但菜一直没有涨价。

她的店很规整,左面蔬菜,绿为主;右面水果,红为主,正前是各种袋装的调味品,花哨为主。

她非常热情,你走到哪个菜架前,她就开始介绍那个菜,有时候还附带菜谱。她一直在反复强调一个事实:这些菜都是我自己家的大棚里种的,我家有九个蔬菜大棚。

不久以后,来买菜的人基本都知道并认可了这样一个事实:她家在黄花滩,家里的两个儿子种着九个蔬菜大棚。

我问她,为啥从河南那么远的中原地方来到我们这个寒风吹彻的西北高原。

她说,她的姑姑在这边上班,在她17岁的时候,被姑姑介绍过来的。

给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在埋头整理一堆香菜。她把香菜几根几根地扎成小把,整整齐齐地码在菜架子上。

她的架子上有两堆长相一样的苹果,分别标着蛇果和花牛。蛇果一小堆,花牛一大堆。我曾经和她认真地讨论过蛇果和花牛苹果的区分。

她说,赛(蛇)似(是)赛(蛇),花牛似(是)花牛,不一样咧。

当然,蛇和花牛这两种动物,一个修长,一个宽短,我还是能分清。但把它俩冠到两种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苹果上,这非常考验我的眼力和想象力。

为了让我相信她说的话,她建议我用花牛的价钱,混装蛇果和花牛提一些回去细品。这样做,吃亏的当然不是我,因为花牛一斤五块钱,蛇果一斤十二块钱,蛇果的价钱比花牛高出一倍后,还多出两块来。

我提了一袋子回家。

一直到吃完,我也没有分清楚谁是蛇果,谁是花牛。我只感觉一直在吃深红深红的大苹果,一样的甜,一样的润。

倒是她,热切地问过我,似(是)不似(是)不一样?花牛更好此(吃),似(是)不?

我便认真地回答说,是。

她手上皴裂的开口很大,让我常常觉得她的手很硬,如果使劲折一下,就会齐刷刷断掉。她的脚跟旁放着一个白色的泡沫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些混杂在一起的菜:油菜、小芹菜、西红柿、土豆……

这些菜是便宜卖的吗?我随口问。

送的!她说。不过,给你不送。她又笑着补充。我主要送给那边那些租房子住的人。她说着扬起粗糙的右手越过我的脑袋,指了指我的脑袋后面。她指的地方是一大片租住区,叫阴屲山。在那里,很多人打工为生,供孩子上学。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阴屲山的租住户?

那个我知道咧,那个就似(是)不一样咧。她很自信地说。

他们来买菜就跟你讲价钱,一毛一毛往下砍。她又笑着说。那些人,平时还能挣一点,现在疫情这个样子,又不能出去干活,一点都挣不上,不砍价钱也没办法。不容易咧!

这时候,一个女子过来挑挑拣拣地买了一把油菜和几根香菜。她算完账,把油菜和香菜放到塑料袋里,又从那个白色的泡沫箱子里拿了两个西红柿、几根葱添上,并笑着说,吃面片要放这些才好吃。

我送的一点菜也就能给她们的饭汤添一点颜色,帮不桑(上)啥大忙。她给我说。

你这样天天送,加起来也有好多啊。我说。

她说,没啥,反正我的菜是自己家里种的,亏不了多少。

再后来,一些花牛和蛇果也出现在了她脚底下的泡沫箱子里,三三两两地送给来买菜的人。

一次我们聊起了家里人,她说她的姑娘在哈溪镇上班。

哈溪镇我知道。那是一个盛产黄金的小镇,只是离县城远,气候更凉。

她接着又说,她儿子让她把菜的价格往上走一走。走啥咧,平常日子,就按平常日子的价格卖就行了。钱嘛,你说多少似(是)个够。

我看了她一眼。这话不像是问我的样子,句末应该不是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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