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差异 □施晓宇
无意间,我发现了生活中的一个有趣现象。
一碗面摆在那里,南方人说吃面条;北方人说吃面。如此类推,面对一碗稀饭,南方人说吃稀饭;北方人说喝粥。面对一个馒头,南方人说吃馒头;北方人说吃馍。在语言表达上,很明显,北方人比南方人简洁明快。就好比一碗菜汤,南方人可讲究了,有豆腐汤、牡蛎汤、河蚌汤、海带汤、紫菜汤,最次也有榨菜肉丝汤。而北方人呢,万变不离其宗,通常只有一碗西红柿蛋汤。当然了,万事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或许现在有变,但早些年绝对是这样。
比如,二三十年前,我到北京开会。无论是所住宾馆的餐厅,还是招待所的食堂,除了碗筷,每个人的餐具根本就没有配备汤勺的。一道道菜陆续上来了:京酱肉丝、木樨肉、四喜丸子、韭菜炒鸡蛋、红烧茄子、凉拌黄瓜……最后,上一碗西红柿蛋汤,碗里搁一把大汤勺。每个人都要等到吃完饭了,才舀一勺汤到空出来的饭碗里,一仰脖喝掉了事。15年前,我在武则天生前喜欢待的洛阳吃过“水席”,汤汤水水多,但是,最后四道菜里,还必定有一道鸡蛋汤,也称“送客汤”。此汤一出,表示全席所有菜已经上满。
印象深刻的是1994年初秋,那是一年四季里北京最好的季节,我应邀赴京参加一个文学理论研讨会(记得在会上还与闽籍评论家王光明教授重逢)。头尾共四天,每天的午餐、晚餐,一定是要等到最后了,才上菜汤,即雷打不动的西红柿蛋汤——简单潦草到厨师连葱花都懒得撒一撮。一位湖南来的老主编,见到端上来的西红柿蛋汤,便总结经验似的张口说:“哦,‘滚蛋汤’来了!”意思是,上最后一道菜了。可不就是嘛,喝完汤走人!老主编一句调侃的话,引得众人开怀大笑。笑声中,隐含了与会代表们对一成不变的会议“菜谱”的不满。尤其是南方来的参会代表,他们平常吃饭,都是吃一口饭,喝一口汤的。所以,在南方的宾馆、饭店,除了碗筷,每个人的餐具是一定要配备汤勺、汤碗的。同时,每人必定配一个小碟,用来装醋和酱油的,供客人蘸菜吃。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气候炎热,高温时间长,人们出汗多,养成了南方人吃饭喜欢喝汤的习惯——这也是生存的需要。所以,在南方,汤菜在宴席上(包括人们的日常饮食中)占有很大比例,一般地,十道菜里起码有四道是汤菜。
但凡有经验的北方人到南方出差,都知道,在南方菜系里,特别是闽菜、粤菜,菜汤是十分讲究的——通常各碗汤的品质远远高于一道道菜的质量。譬如中国八大菜系里的闽菜,排在头牌的招牌菜——“佛跳墙”,就是典型的制作考究的一道汤菜。还有“鸡汤汆海蚌”“羊肚蛏干汤”“鱼丸汤”“太平燕”“海蛎豆腐汤”“花蛤丝瓜汤”……因此,有内行的食客总结,北方菜系讲究大鱼大肉,“硬菜”居多,且分量充足,但是,有意无意间却忽视了菜汤的烧制;南方菜系讲究精致实惠,强调口感,喜欢海鲜,尤其重视菜汤的烧制。归纳起来就是:北方菜管饱,南方菜管好。北方菜吃的是豪放大气,而南方菜吃的是精致鲜美。所以,一餐饭吃下来,北方菜往往剩下很多,要打包拎回;南方菜则精致有余,分量不足(当然,菜肴味道好,不经吃,也是一个因素),害得主人常常要临时再加菜。
至于宴席上的主食,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在北方,要一盘韭菜猪肉饺子,满满当当一大盘,一桌人都够吃了;在南方,要一份小笼包,服务员端上来,在北方人的眼里,那小笼包一个个袖珍得令人汗颜——塞牙缝都嫌小,一人一个,哪里吃得饱?可没见哪个南方人嫌量小,抱怨吃不饱。嗨,这就是南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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