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亮：全球民众对疫情防控打几分？首项全球调查给各国排座次
文 | 马亮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新冠肺炎形成的全球大流行已经导致300多万人感染，近30万人死亡。各个国家和地区在抗击疫情方面采取了不同的政策措施，取得的成效也不尽相同。一些国家和地区的防疫措施及时到位，有效保障了民众的健康和安全。但是，也有一些国家疫情防控迟缓无力，甚至发生哀鸿遍野的惨剧。
对于疫情防控的成效，全球民众作何评价？独立调查公司黑箱研究（Blackbox Research）和市场咨询公司托鲁娜（Toluna）联合在4月3-19日对全球23个国家和地区的居民进行抽样调查，共计在线调查12592名18-80岁的受访者。作为首项有关新冠肺炎的全球调查，该研究发现各地民众对本地政府的抗疫表现不甚满意，特别是西方国家的民众普遍不满。
这项研究开发了全球危机感知指数，包括民众对四个方面的评价：政治领导人、公司领导人、社区和媒体。在调查的这23个国家中，12个来自亚洲，2个属于大洋洲，4个为欧洲，2个为中东，1个为非洲，2个为美洲。
在这项评估中，满分为100分，但是全球平均水平只有45分，可以说考试不及格。中国高居榜首，得分为85分。其次是越南，得分为77分。紧随其后的阿联酋和印度，得分均为59分。
新西兰的评分为56分，也是唯一得分超过全球平均水平（45分）的西方国家。新西兰政府之所以表现突出，同其总理的高效领导密不可分。
美国（41分）、德国（41分）、英国（38分）、法国（26分）的得分均未超过全球平均分。日本排名倒数第一，只有16分，这同其在多个方面的表现都很糟糕有关。中国香港（27分）、韩国（31分）的得分也不高，这同当地民众的期望较高有一定关系。
很多国家和地区仍然处于疫情防控的关键阶段，防控措施严厉但疫情仍未得到有效控制，所以民众普遍感到不满。相对来说，中国进入4月以后疫情防控和复工复产可以有效兼顾，政府的表现也得到了民众的普遍认可。
新冠肺炎相当于是对政府危机管理能力的一场压力测试，但是显然，很多国家的政治领导人都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从政府表现来看，23个国家只有7个的政治领导人得到50%的民众支持。日本首相的得分最低，只有5%的民众支持。法国总统的支持率只有14%，因为民众认为政府反应太过迟缓。
大难来临，人们普遍希望大企业可以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而企业未能达到民众的期望。就企业领导人的表现来看，只有中国（80%）和越南（64%）的民众支持率超过50%。评价最低的是日本（6%）、中国香港（7%）和法国（10%）。
新冠肺炎的全球大流行就像一个全球历史分水岭一样，也会重塑世界政治格局。中国和美国是目前世界上最受关注的两个大国，而中美关系也因为疫情防控而趋于紧张。85%的中国民众认为中国在疫后将变得更加强大，63%的认为美国会越来越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只有41%的美国民众认为美国会在疫后更加强大，只有37%的认为中国会衰弱。
对于疫后的变化，民众最关心的是下半年的全面经济复苏（58%）、医疗卫生改革（52%）和善用科技追踪密切接触者（49%）。这说明民众普遍期望疫后能够尽快恢复正常的经济社会秩序，大力加强医疗卫生体系对传染病的防控能力，并做好常态化的疫情防控。
显然，民众对疫情防控成绩的评价是主观的，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一方面，政府采取的防疫政策会影响民众对防疫成绩的评价。另一方面，疫情的严重程度和受控情况也会影响民众感知的防疫成绩。
牛津大学布拉瓦特尼克政府学院开发了“新冠肺炎政府响应严厉指数”，对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采取的防控措施进行实时追踪和综合评价。如果将同期防疫政策严厉水平同民众危机感知水平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二者存在有趣的U型曲线关系。
严厉的防疫政策会使民众感到不方便，并会影响经济增长和就业机会，因此趋紧的防疫措施会令民众对疫情防控感到不满。但是，随着防疫政策趋于严厉，民众感受到自身的健康和安全得到了保障，对防疫政策的理解也会抬高。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不符合这样一种相关关系。这同政府能否及时有效地采取防疫措施有关，因为如果错过最佳时机采取严厉措施，效果可能未必理想，也更难以得到民众的谅解。
进而言之，如果我们将民众危机感知水平和同期确诊病例总数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二者存在微弱的负相关关系。这符合我们的预期，即疫情越严重，民众对政府、企业、社区和媒体的不满就会越强烈。中国在疫情爆发初期面临的挑战严峻，但是由于措施得力，赢得了民众的普遍支持。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变化较快，民众对防疫成绩的评价也在不断变化。比如，荷兰民调公司Glocalities对中国居民的网络调查就显示，在2月5日各地普遍采取封城措施以后，民众对政府、教育部门和企业领袖的信任水平都较疫情初期有了显著提升。与此同时，民众更加注重个人防护行为，也更加强调集体主义。
患难见真情，新冠肺炎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让人们都能更加清楚地看到政府、企业、社区、媒体和每个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和产生的影响。西方国家在此次疫情应对中普遍受到本国民众的不满乃至质疑，这同政府瞻前顾后和左右为难的决策困境不无关系。政府部门在采取措施应对疫情时是要顾虑民众的主观感受，但是更要考虑科学决策和长远眼光。唯有真正从民众的切身利益和生命安危出发，才能赢得疫情防控的胜利并取信于民。
（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责编邮箱：yanguihua@jiem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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