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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明信片背后:把自己绑在饭店的避雷针上 挂8台相机拍摄

澎湃新闻 2020-05-03 21:13 大字

关于西湖的明信片,你家收藏了吗?

“天容水色西湖好”,在这个特殊的五一假期,这片湖山仍是很多人闲时最爱的旅游目标地之一。

从上世纪初起,西湖就仿佛是杭州的旅游推广大使,流连在每个时代最精致的明信片上,向世人展现各种姿态。

二我轩·白堤

二我轩·苏堤春晓

1910年,涌金门外“二我轩”照相馆馆主余寅初,带着伙计,背着照相器材,从断桥开始一路向西拍摄,然后挑了48幅照片集结成册,送到南洋劝业会展览,获得当年的摄影类展品金奖。

54年后的一天,杭州人丁云川在朋友家发现了这套老照片,用身上仅有的15块钱换了回去;又过了40年,他捐给了正在征集杭州西湖史料的西湖博物馆。如今博物馆里躺着的,还有留芳、月溪等当年著名照相馆发行的、以西湖风景为主的明信片。

二我轩·飞来峰(图说)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逛西湖时,不止一次跟周恩来总理说,这里的风景“看起来像是一张明信画片”。临走时,他带走了一套《西湖》明信片。

张侯权拍摄的《西湖晨曦》

这套明信片封面,由当时在浙江幻灯制片厂工作的张侯权先生拍摄。

今年92岁的他,守在西湖边拍了60年,他的照片被做成了各种明信片、幻灯片,甚至成为外交礼物。他的镜头下,是西湖一甲子的朝朝暮暮、风霜雨雪。

他也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角。

张侯权

首批西湖风光幻灯片

131个国家的大使馆各送了20套

1965年初夏,在杭州召开了一次全国幻灯会议,当时文化部电影局幻灯处处长唐瑜提出几个建议,其中一条就是内容选择上可以做一些风光片。

浙江幻灯制片厂厂长黎呐马上响应:“我们有西湖风光片。”接着就在会上放映了张侯权几年来拍摄、制作的西湖风光幻灯片,得到大家的一致叫好。

唐瑜当即决定选出24张“西湖风光”,做成“135”胶片的幻灯片。

用作国际文化交流的西湖风光幻灯片集

1970年代末至1988年,张侯权共拍了60多套照片,都制作成了幻灯片,展现浙江的风土人情、戏曲工艺,其中最多的就是西湖风光。寄到北京后,相关领导批示,这批幻灯片(文化部)免审(邮局)免检,作为外交礼物,寄往当时与中国建交的131个国家,每个大使馆寄20套。

很可惜,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大约1990年代后,曾经风靡全球的幻灯片几乎消失殆尽。

我第一次去张老先生家,他的女儿单泠从储藏室里,找出满满一箱子幻灯片,几十本册子,还有两台手持式的读(幻灯)片机,有一台是法国产的。

单泠说,但是在欧美,幻灯机是非常普遍的“小家电”,“以前的人不会经常把照片印出来,习惯用看片机看幻灯片,就像现在我们用手机翻照片一样。”

可惜的是,这些压箱底的藏货,在太阳光底下一看,大部分已经失去色彩。老先生说是保存环境不够干燥。

断桥 张侯权摄

云栖竹径 张侯权摄

苏堤春晓 张侯权摄

龙井 张侯权摄

片子一帧一帧过去,1970年~1980年的湖光山色历历在目。它们像琥珀一样,永久封存了特定时刻特定地点那个风姿绰约的西湖。

虽然已是92岁高龄,老先生仍然可以准确无误地说出每张照片的拍摄地点,连人物、细节、故事都记得很清楚——

“这张“虎跑泉”,画面里两个女孩子是两姐妹。”

我们看着幻灯片里那两个美人,那个时代的女孩子真是人美条顺。“里面一个女孩子原来有个在浙大读研究生的男朋友,后来她红了(这张照片当年传播得非常广,片里的女孩相当于现在的网红模特了),那个研究生的妈妈急得来找我。”

说着说着,墙上打出来一张老先生1980年代拍的杭州植物园,画面上有棵紫荆花树。他突然问我:“你知道紫荆树是怕痒的吗?”

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老先生继续解释:“我一挠紫荆树的树干,整棵树都会摇晃起来。”

我们也好像紫荆树,被这句话挠到了痒点,笑得七倒八歪。

绑在新新饭店的穹顶上

身挂8台相机连续“扫射”

前面那张选作《西湖》明信片封面的照片“西湖晨曦”,是由张侯权、上海人美摄编室副主任尹福康构思,在杭州园林管理局工作的王胜林和浙江人民出版社的摄影师叶赐振等几位共同创作的一张照片。

1963年深秋初冬的一个清晨。

行动时间和地点是张侯权、尹福康选定的,张侯权有一张从摄影技术书籍上手抄的杭州二十四节气的日出、日落时间表,能帮助他掌握杭州四季、早晚色温变化,以及太阳和西湖景点之间的空间关系。

为了更加准确掌握四季、早晚色温变化,张侯权手抄了一张杭州地区日出日落时间表(这是第三版,更早的几张已经用烂了),一直使用多年,还分抄很多份赠送多人

清晨5点多,太阳尚未升起。西湖边,四个年轻人正兵分两路:

叶赐振和王胜林一人掌舵一人摇船,泛舟到了白堤锦带桥北边里西湖的湖面上;张侯权和尹福康一起,上了新新饭店西楼的楼顶。他们准备合作拍摄一张西湖日出图。

船,是画面中的关键道具——头一天晚上,王胜林就摇进了西湖,夜泊在新新饭店门前小码头前。“里西湖原本是不准游船进入的,有了老王协调,我们就可以摇小船进去。画面里有没有这么艘小船,是大不一样的。”

新新饭店这头惊险系数比较高:张侯权爬上了西楼顶上的穹顶后,先把自己和穹顶上的避雷针基座绑上。这个穹顶距离地面有五六层楼高。

当年,张侯权和尹福康一起,上了新新饭店西楼的楼顶;叶赐振和王胜林,则在锦带桥西边的西湖水域泛舟 2020年4月

尹福康站在穹顶底下的平台上,通过吊绳索,把八台照相机一一传给张侯权。“8台照相机,有尹福康的3个,叶赐振的两个,我自己的3个,里面好几个“135”的潘太康、莱卡、尼康和“120”的禄莱、林哈夫,在上面,上面的镜头是不能换的。”

张侯权早年使用的几款老相机

8个大家伙、小家伙全部挂在张侯权的脖子上,以便开始拍摄时,他一次性操作,拍了之后底片由几位摄影师各自归档。当然,以防万一,他牵着自备的保险绳沿着穹顶边沿走了一圈,把自己、相机和避雷针的基座绑在一起。

一切就绪。

“我手一挥,他们按照既定路线划船。”6点一过,太阳在锦带桥一带的位置升起来,“那天云彩也好,没有风,水面很安静,这是运气。”

不过,这份美景留给张侯权的时间,是非常紧张的,“太阳升高以后,曝光就不好掌握了。色温一变,画面色调就变了。”

那天在新新饭店的穹顶上,张侯权花了20分钟左右,拍完所有相机里的两百多张胶片。

我吃惊:“这么快!”“那当然。”

“没有拍坏的?”“那当然。”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是张侯权最喜欢的声音。

92岁的老先生,一生经历过各个时代浪潮的起落开阖。而他现今对我作的描述,始终是平静的,“我对生活没有别的要求,能让我拿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可以让我忘掉一切不愉快。”

苏堤 张侯权摄

来源: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章咪佳 李蔚

原标题:《拍西湖的摄友有多拼?把自己绑在新新饭店的避雷针上!这些西湖照片背后的故事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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