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开工了
湖北黄冈赵自力
父亲承包村里的茶园，已有好几年了。每年的春天都浸润在茶香里，父亲且忙且快乐。
可是，今年的春天跟以往不一样，新冠肺炎把人们关在了家里，父亲的茶场迟迟开不了工。立春了，父亲眼巴巴地望着茶园，要是往年早收拾工具准备开工了。雨水那天，刚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春雨贵如油，这场雨下得真及时，幸亏去年年底施足了肥”，父亲说，“气温一升，茶叶就要冒出嫩芽了。”父亲喜忧参半，喜的是茶叶要开采了，忧的是因为疫情开不了工。
生性乐观的父亲，没有把时间花在抱怨上，而是准备木柴和竹筐，做开工前的准备。他甚至连做茶的师傅都联系好了，等疫情一过就开工。“一年之计在于春，对茶叶来说更是如此，茶叶全靠春季呢！”父亲说。
三月中旬，终于等来村里的复工复产通知，父亲格外高兴。春分一过，气温一天比一天高，茶叶铆足了劲儿往上长，长势非常喜人。茶园里陆续有人采摘鲜叶了，那鲜嫩的叶片落进竹筐里，不久就变成清香可口的绿茶来。父亲到茶园转悠时，常常禁不住采摘一把，放鼻子下闻闻，他说今年的鲜叶格外香。上午采摘鲜叶，下午父亲的做茶机器就开动了。几台机器同时运转，工人师傅忙着做茶，从杀青、揉磨、烘焙，最后去黄片，一气呵成。有时下午做不完，晚上还常常加工到半夜。沉静多日的的茶园，人头攒动，机器轰鸣，茶叶飘香，一天天变得热闹起来。火光映照在父亲的脸庞上，他满眼含笑，像永不知疲倦似的忙进忙出。
父亲的茶场开工后，全家齐上阵。母亲做饭，妻子忙着采茶，我则负责为乡亲们称茶叶。连几个小孩也受到影响，纷纷到茶房里挑出老叶片。休憩时，父亲最喜欢泡上一大杯茶，小口小口品茗着，还常常咂咂嘴，就像他喝酒似的。空气中弥漫着茶香，感觉闻几下就醉了，日子缓缓流逝，岁月变得静好。
我们管第一茬茶叫头茶，头茶口劲儿大，味道醇厚，特别好喝。每年的头茶，父亲都要亲自做，完全是手工制作。慢慢揉搓，细细烘焙，最后去杂质收尾。父亲喜欢喝茶，更喜欢以茶会友。他的头茶都要请乡亲们来尝鲜，大家围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把茶话桑麻，其乐融融。
春风里，父亲的茶园开工了，这是春天里最动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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