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厂获特批赶工，52小时工作制下韩国人想加班也不容易
记者 | 肖恩
对上班族来说，工作时间越少越好？韩国人会告诉你，未必。已经出台了近两年的52小时工作制正逐渐覆盖韩国各行各业，上班族们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回归家庭，但这把双刃剑的另一面也随之浮现。
2月4日，韩国为应对在中国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提出了一项特别措施：免除对口罩和医疗卫生物品生产企业的工作时间限制。根据韩国《劳动基准法》规定，在发生灾难和重大事件时，应对工种企业可以提出延长工作时间的要求，前提是要获得员工的同意和劳动部批准。
由于疫情对供应链的影响，韩国车企也要求放宽52小时工作时限，避免出现供应不足的现象。韩国两大车企巨头现代和起亚正面临供应链瘫痪带来的生产危机，其中现代汽车已宣布暂停部分生产。韩国汽车零部件生产企业3日在与贸易、工业与能源部的会议上提出，最高工时规定限制了企业利用有限的人力提高产量。
韩国从2018年7月开始实行52小时工作周制度，并从2020年1月起将实施范围从公共机构和大企业扩大至50人以上、300人以下的中小企业。但这些企业将享有1年的过渡期，享受过渡期优惠的企业将被排除在监管对象之外。
到2021年7月，这项规定将覆盖至员工人数低于49人的公司。该制度适用于包括公交公司、餐馆、酒吧、批发和零售店等在内的21个行业。但韩国雇佣劳动部在1月31日出台了一条补充规定，涉及关键研究项目的机构和企业在申请获批后可以免除最高工作时间限制。
一周最多工作52小时，其中工作日40小时，也就是每天8小时封顶，周末加班不能超过12小时。这听起来似乎是很合理和普遍的工作时间规定。但相比此前韩国一周68小时的最高工作时间，整整减少了16小时。
这项“52小时工作制”是韩国总统文在寅竞选期间作出的承诺之一，旨在缩短常被韩国人称为“无人道般的长”的工作时间，并改善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在2017年，韩国人均年工作时间以2024个小时高居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第二位，高出该组织平均水平近300个小时。过度工作所引发的“过劳死”乃至“过劳自杀”层出不穷，让韩国政府不得不思变。2018年3月，缩短工时的法律以压倒性的多数投票在韩国国民大会通过。
新法律生效后，韩国人的工作时间有了显著变化。据韩国劳动部发布的数据，2018年全年韩国员工平均工作1986小时，首次低于2000小时。而文在寅政府正力图在2022年将其缩短至1800小时。一些企业采取自动关闭电脑等手段来“逼”员工下班。
工作时间减少了，家庭生活时间就增加了。据韩国中央银行的数据，2018年私人教育和娱乐支出分别呈现九年来和七年来的最快增长。
韩国政府相信这也有助于增加韩国的出生率。韩国的新生儿出生率一直在走下坡，甚至在2018年跌破1，成为世界第一个零出生率的国家。
但这个“减负”规定却让一些韩国人开心不起来，主要原因是加班工资也跟着工作时间一起缩水了。一些人提出工作时间减少了，工作量却没有减，导致他们不得不在家零工资加班。
新规对收入影响在从事制造行业的上班族身上更为明显。据韩国财经周刊《MoneyS》报道，一名制造业企业员工称，新规实施后他的月收入减少了约100万韩元（约合人民币6000元）。2019年5月，韩国的公交车司机工会也曾通过罢工表达对工时规定的不满。
除了韩国人，这样的规定也成了许多外籍劳工离职转岗的重要诱因。韩国雇佣劳动部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中小企业的外籍劳工岗位申请率仅为86.2%。原本这些企业雇用约1.4万名外籍劳工，但最新申请人数仅为1.2万人。
根据2020年外国劳动力资源运用方案，政府明年将通过“就业许可制”（E-9签证）引进5.6万名外籍劳工，其中制造业为4.07万人。韩国引入外籍劳工数量已经连续4年维持在这个水平。
对于一些中小企业来说，劳动力成本压力也随着劳动时间减少而不断增加。有企业主表示，雇用外籍劳工大多是针对韩国人不愿从事的工作，随着劳动成本上升，如今法规下又不能满足一些劳工多挣加班费的要求，只能主动或被动减少岗位。
《韩国经济》11日就报道称，釜山一位造船原材料提供商表示，随着近来政府各项规定的出台，原本针对外籍劳工的诸如提供食宿费补助、加班补助、计件奖励等都已消失。随着52小时周工时制的实施，外籍劳工纷纷与所在公司产生矛盾。
更出乎政府意料的是，新规对韩国整体就业情况也带来负面影响。韩国统计厅2019年3月发布的统计结果显示，同年2月韩国员工人数超过300人的大企业就业总人数为245.9万人，与开始实施52小时工作制之前的2018年6月份相比，八个月时间减少了10.6万人。
韩国建国大学经济系教授金元植表示，52小时工作制实施的时间恰好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发展导致人工劳动力被取代的速度加快的时期，制度实施后，人工成本大幅上升，促使企业用器械取代人工劳动，这也导致就业岗位不断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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