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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的人离去时,我没能好好告别

都市女报 2019-11-22 14:03 大字

妈妈是个很细心的人,2001年被查出宫颈癌之后,她每年都会做例行体检。14年来,她和她体内的癌细胞和平共处安然无恙。直到2015年,她开始频繁地腹泻,然而多次肠镜都显示一切正常。

这也是医学的局限所在,你无法探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你悉心地保养身体,例行体检,也逃不过命运的一击。直到开腹,医生才发现肿瘤已经弥漫在整个腹腔,这时,妈妈已经彻底失去了手术和治疗的机会。

或许是我从杭州特地请假回家引起了她的疑心,或许是多年的医务工作者的经历(她在一家医院做过多年的护士),又或许是女性的直觉,她要求看她的病理报告。

实在瞒不住之后,妈妈比我想得镇定许多,她说她想搏一把,要去北京一家医院治疗——我和爸爸咨询过北京和家乡的几家三甲医院,其中有几位医生都是认识的朋友,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癌症到了这个阶段,积极的治疗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我做医疗记者那几年,写过一些批判医疗骗局的稿件,理智上我完全能分清,这家医院的疗法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小心翼翼地向爸爸和阿姨们解释,这应该是个骗子医院,但我用在文章上说服他人的那套逻辑严密的分析方法在家里是完全行不通的。

我听出了二姨语气里的责备,微弱地表示异议之后并没有坚持再说这家医院是个骗子医院。这并不是担心道德压力,而是我终于了解,这是妈妈的希望和心愿,是她撑下去的动力,而我做不到亲手打破她唯一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虚妄的。

在医院住到第20天的时候,我不知道是爸爸说服了妈妈,还是妈妈已经心灰意冷,一个疗程没有结束,妈妈就决定出院,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妈妈眼里的失望。

对于我和爸爸对这家医院的保留态度,我不知道妈妈是如何看待的。直到最后,我们都没有交流过这个话题,因为要开启这个话题,必然要谈到最后的死亡,当时的我没有勇气。(文章有删节) (据《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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