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温暖与自由的灵魂 读吴玲《萧红传:爱过恨过,不枉一生》
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萧红,一生颠沛流离,却从未放弃爱与被爱,潇洒怒放。在原生家庭上,她大胆反抗包办婚姻;在写作上,她的《生死场》《呼兰河传》《小城三月》流传至今;在爱情上,她因三个男人而身心俱疲。女作家吴玲的《萧红传:爱过恨过,不枉一生》(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9年11月),写萧红即使面对再恶劣的环境,也要坚持创作和爱的灵魂,赋予读者追求温暖与自由的灵魂。
这本《萧红传》,能让我们重新了解萧红,重新发现中国的男人和女人。在作者吴玲的眼里,萧红终其一生都在为了自由而流浪。除了童年,她不曾有过世俗意义上的幸福。从北方到南方,从哈尔滨到香港,一边躲避战乱,一边经历着与萧军、端木蕻良令人痛彻心扉的爱情与人生。对生的坚强对死的挣扎在她笔下穿透纸背,她的人生亦是如此。萧红在其短暂的一生中,表现了中国女性的精神高度,她的柔弱之极的强大,鲜有人可与之相比。而吴玲的抽丝剥茧,则为我们展现萧红不一样的四季轮回。
萧红是一个自卑又自强,拥有文学天赋,又对人际交往缺乏自信的人。书中容纳了萧红的情感经历,执着又辛辣的性格形成,以及她创作的源泉。在萧红炽热的感情里,有着极深的寂寞。她曾说:“我所有的路都是一个人走的。”因为逃婚,在故乡人的眼中,她是一个伤风败俗之人,后来在哈尔滨,她的第一个男人王恩甲欠着旅店的钱弃她而去。在生命的尾声,她远居香港,创作《呼兰河传》,对人群的自私麻木虽有埋怨,但更多弥漫的是思乡之愁。她回忆起慈爱的祖父教自己念诗,念的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这七个字,仿佛成为她一生最大的未竟之愿。
萧红撒手人寰时,年仅31岁。她留下来的文字并不是很多,但每篇却都是精品传世,震撼着人们的心灵。书中写到,萧红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文学的训练,可文字天生的好。北方枯燥而可爱的生活,在她笔下就那么如诗如画地流淌出来,带给人的是野味的遐想。鲁迅先生认可她,一定与其身上天然的美有关系。鲁迅为《生死场》写了序言:“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增加了不少明丽与新鲜。”萧红也确实如鲁迅所说,自顾自地写诗,旁若无人地歌唱,那是哀歌、挽歌,长歌当哭;她并不考虑什么“小说作法”。但我们却从她笔下读出了人类的命运。
萧红的“黄金时代”来自哪里呢?出自她1936年11月19日在东京写给萧军的信:“窗上洒满着白月的当儿,我愿意关了灯,坐下来沉默一些时候,就在这沉默中,忽然像有警钟似的来到我的心上:‘这不就是我的黄金时代吗?此刻。’自由和舒适,平静和安闲,经济一点也不压迫,这真是黄金时代,是在笼子过的。”信中所说的“黄金时代”,究竟指的是那个破旧立新、激扬文字的大时代,还是她难得衣食无忧、品味片刻安稳的心境自况,外人无从得知。这信笺上的瞬间明媚,有如火柴上的一星光芒,映照出萧红在风雨一生中的天真、纤弱与倔强。
萧红的感情世界,萧军是贯穿始终的。萧红直至生命的最后,都在想念他。书中从二人的相知相识到相离,都做了详实注解,可从中了解萧军对于萧红的意义,绝非其他人可以代替。他给了萧红爱的力量、生活的力量,也给了萧红伤心的痛、失望的落寞。曾经的贫贱生活,让二人精神和生活都紧紧拥抱一起,成名后,二萧却生出嫌隙。当萧红的艺术成就超越了萧军,萧军却失去了人生初见的大度与包容。如作者所说,若说萧红对萧军有什么依赖的话,恐怕是情感依赖的太深了。她那“永久的憧憬和追求”,若全部系在萧军身上,注定是会以失望告终的。读后,让人唏嘘感叹。
好的传记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我常常感动于司马迁的写史,人物鲜活,呼之欲出,那是有大的悲悯的缘故。吴玲写萧红,有女性间的理解与同情。因吴玲的这本书而去读萧红的原著,不仅澄清了背景,连人的形影,也会渐渐清晰起来。在一个彻底物质化、世俗化的时代,一本以文学、爱情和人生为主题的书是浪漫的,也是难得的,为这种难得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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