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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白际

黄山日报 2019-09-24 23:59 大字

□谢光明

江南的九月,是个尴尬的角色,树木依然在忘我地绿,就像还没玩够的八零后,不知不觉人已中年,夹在夏秋两堵墙间徘徊。

一早,小王发来语音说,我在世纪广场索桥下等你,红色凯翼。小王是我没牵过手的漂亮舞友,这源于相当开放的墨尔本的拽步舞遵循中国传统文化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晨光怯生生穿过孙王阁,钻过新安江的渔网,才躲躲闪闪爬上岸来,贴在车玻璃上。拉开她的车门,我俩尴尬地异口同声:“就我们俩?”

两个人就两个人吧。我们决定不去杭州上海看人头了,去乡下享受一天宁静。小王说,临溪过去是我家,我家过去是白际。白际比较出名,为什么出名,我们都不很清楚。轻车熟路,红色凯翼燕雀般经过小王长大的村庄,扔下一串吉特巴的音乐《妹妹不哭》,开始爬坡。江南的徽州,世界立体了,山的内容丰富了,每一座山都有自家自留地的亲切。山体伟岸,毛竹婆娑,土地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山路两边的荻草和树木,茂如碧波,每一片叶子都没把秋天当回事。倒是两山之间的山坞,一块块金黄的稻田,一层比一层深,在晨光里酝酿稻香的丰收。小王努力直起不足一米五的身子,瞅准前方的路说,我个子小,经常有人说我是无人驾驶。她自嘲道,汽车是我的翅膀,借助它我才能飞得更远。

三挡车速在陡坡熄了火,不上不下。小王关了空调和音乐,用力踩着刹车,把头靠在方向盘上,茶色秀发温柔地垂着。让我冷静一下。她说。小王是个有故事的人,情感波澜起伏,至今没有一处安稳的栖息地,一个人带着读初一的儿子生活,山路的状况正是她生活的真实写照,只能前进,没有后退的余地,也没人能帮她一把。我说任何话都会给她添乱,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道理,不如陪她一起缄默。还好,山上没有来往的车子,小王抬起头,挂二挡越过陡坡,继续沿着唯一一条山路行驶。到了一千多米的山顶,对面山的路看起来似蛛丝挂在树枝间,虽然平坦了一些,百丈悬崖却使人胆战心惊。汽车如同一只小心翼翼爬行在蛛丝上的甲虫,连山蝉都屏息敛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敢把车子开到如此崎岖陡峭的山顶,使我十分惊叹。我说,小王,我真钦佩你,一般男人都不敢在这里开车,你是个女汉子。她笑着轻松地说,所谓女汉子都是被生活和你们男人逼出来的。

山区的路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我们上个坡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早知如此,或许我们就不会来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义无反顾地下坡。下坡其实也不轻松,好在小王技术娴熟,她伸长脖子,红色凯翼如同展翼滑行的红蝴蝶,车窗外的翠竹、女贞、柞木和赤楠,以及路边等待施工的石碴子,快速让开,眼前的景象马赛克般匆匆掠过,叫我头晕目眩。大约用了二十几分钟,车子总算停在白际乡政府门口。

店村,为“徽开古道”必经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古往今来,走这里的都是旅人,故名“店村”。我煽情地说,这地方古色古香,是个可以安放乡愁的地方,是徽州的灵魂栖息地。“乡愁是你们60后、70后的怀旧词语,我们80后没空乡愁,我们一直在路上奔跑。”小王站在河床的石头上说。河床的石头真白,小王一身红色紧身短裙,就像是冰冷岩石上开的一朵红玫瑰,就像她对生活永远怀着热情的爱。突然,前方河床凭空消失,出现一处百丈悬崖,白花花小河前赴后继跃下悬崖。人生没有谷底。小王若有所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开始我总安慰自己,遇到的困难是我人生的低谷,后来我才明白,人生没有低谷,我们需要的不是等待困难过去,而是需要一双翅膀。

店村的小河从断崖无声流下,阳光穿过山坳和密林,穿过山鸟的歌声与裂开的岩石。瀑布在半空散开,生成氤氲的雾气弥漫在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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