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收获刘兵
武汉汉口刘兵
我曾在那个秀美宁静的山乡插队，呆了整三年。第一年，春去秋至，辛勤耕作，大自然的恩赐，树上，地里，满山满山洼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漫山遍野的树木丛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累累秋果的倩影。高大的枣树上，缀满了披红挂绿的枣子；傲立在半山坡的栗树，撑开了巨大的绿伞，上面成熟的板栗球乐呵呵地裂开了嘴；还有红红的柿子高悬，像一只只映衬在湛蓝天空底色里的小灯笼。地里，叶片枯萎打蔫的下面埋藏着鲜嫩的花生宝宝和硕大的红薯。入秋的时令召唤着农人去收获。
“起床哟，上工啰！”这是知青点农科所老罗在下集合令。那天，就着老咸菜，喝完一碗稀粥，塞了几只干巴巴的馒头，我们来到所门前听他派工。老罗精神亢奋，理了理身上的旧军装，惬意地抽了几口劣质香烟，大声宣布道：“今天的任务是起花生。”我不解，问道：“所长，为啥叫‘起’？不叫挖呀？”老罗郑重地答道：“这显得我们对劳动果实的尊重，也是遵从天然产品的生长规律。一锄头挖下去，会把花生果弄坏的。来，我做示范。”
于是，大家作了细致的分工。我力气大，用锄头先挖松花生丛的四周，接着有人用钉耙小心翼翼地扒开土，一束束带着花生果被提了出来，再后面的人把带壳的花生摘下来，丢里箩筐里。临近中，所里那两块花生地收了满满八箩筐。吃午饭前，老罗就地用石块垒了火灶，把几大捧生花生埋进土里，上面烧柴火。估摸着烤了半个小时，我们迫不及待地剥开发烫的花生壳，这种烤花生全无土腥味，既鲜鲜嫩又香脆，让人没齿难忘。
过了几天，我们又在老罗的带领下，去山坳“起”红薯。与挖花生的原理大同小异。最后清场子的人往往还要把整块地仔细梳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那两垄坡地产了近三千多斤红薯。除把大部分在地窖里储存起来外，炊事员还给我们做了一周的“红薯宴”，有甜甜的红薯粥，有在灶膛里烤得外表黑乎乎里面金黄灿烂的熟红薯，还有难得一见的炸薯条。老罗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苦笑着感叹道：这红薯看上去不起眼，却是农人的半年粮呢！过年前，都带些回去当礼物，让你们的父母爷爷奶奶尝个鲜。
整个秋季，阳光灿烂风送爽，山乡处处都藏着宝。敲打板栗，既要力气又要好眼力。有裂开带刺的包蕾盛不住，经秋风一吹，就自然脱落，每天清晨我们都要捡一回。剩下还挂在树上的，如果外壳呈浅黄色，就可以敲打下来。板栗属较值钱的经济作物，我们清理一番，略加晾晒，就装进麻袋用拖拉机拉到县城。新鲜板栗八角一斤，集体收入里又有大的进项。
我们还摘过柿子。挂在树冠上的够不着，老罗从村民哪里借来长杆竹夹子，一扭枝条，再把夹子一合，怕摔的红柿子就被乖乖地被取下来。农事通的老罗把柿子加工成柿饼，增值几倍，或卖给住院的病人，或喜欢吃零食的老人。而最有趣的是取麻条捆。经过春夏季的浸泡，鱼儿虾儿和泥鳅在麻条团里做窝，不经意间把麻条捆提出水面，扔到岸边，里面能捡到活蹦乱跳的泥鳅和肥虾。炊事员做一大盆炸泥鳅和虾球，我们这些知青都觉得那是最美味的鱼菜。
深沉迷人的秋景让人陶醉，我们心里被愉悦和快乐所溢满。我爱山乡那个收获充盈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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