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旧时影 读《武林旧事》 ■潘玉毅
《武林旧事》里的“武林”是杭州的旧称，与江湖武林并没有任何关系，若读者以为这是一本武侠小说，那就大错特错了。
武林旧事，换个通俗的表达，就是杭州老故事。这些老故事是南宋词人、文学家周密对于一个朝代及家园故国的回望。至于为什么要写这些，作者在序言里交代得很明白，就是想给小辈留一点故事、留一点回忆。其实作者存此念头已经很久了，一直以来，他总想写的是一部既详且雅的作品，但因杂事延宕，故而拖了一年又一年。
周密言道：“世故纷来，惧终于不暇纪载，因摭大概，杂然书之。青灯永夜，时一展卷，恍然类昨日事，而一时朋游沦落，如晨星霜叶，而余亦老矣。”这段话的大意是，岁月蹉跎，俗世各种变故纷至沓来，怕自己哪天老了，想做的事情仍没有做完，于是下定决心，凭着残缺的记忆，将自己眼所见耳所闻的旧事拉拉杂杂地记录了下来。夜深人静时，打开来翻看，往事如烟，连他本人都生出物是人非的伤感。笔者以为，一个作品如果能够感动作者本人，其质量必然差不到哪儿去。
就文风而言，《武林旧事》更像简洁的记叙文，言简意赅，鲜有赘言。比如他讲粥，有七宝素粥、五味粥、粟米粥、糖豆粥、糖粥、糕粥、馓子粥、绿豆粥、肉盦饭，像相声演员报菜名，无一句废话，亦无一字可删。就内容而言，该书以“庆寿册宝”开头，以“约斋桂隐百课”收尾，全书总共十章，详尽地讲述了南宋时期的宫廷礼仪、杭城风貌、市肆经纪、四季节气、民风民俗等情况，为今人了解过去那段历史提供了丰富的史料。若论笔墨，不输幽兰居士的《东京梦华录》。
昔日杭州所拥有的一座座寺院、一条条街巷，世间的一个个节气、一种种仪式，以及乞巧、观潮、开炉、赏雪、纳凉、避暑等等习俗，周密在《武林旧事》里皆有记录。今时今日，有些地名、习俗仍然还完好地保留着，有些则已被更改得面目全非。当读者看到那些熟悉的地名时，会打心眼里觉得亲切，而看到那些已经变更了的，则会有一些难过和难言的感慨。
我们看着《武林旧事》，同时看的也是岁月长河里的故乡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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