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热下，修复师行业如何引进人才
四年前,一部名为《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播出后在全国走红,文物修复师这一职业逐渐走进大众视野,每年报考应聘故宫博物院的人数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年轻人眼中炙手可热的“时髦”工作。不过,同样是这个岗位,这股修文物、进博物馆工作的热潮会给修复师行业带来怎样的影响,文物修复行业又该如何引进人才?
都是博物馆招聘，南北热度大不同
不久前,博物馆界的“网红”故宫因为招聘,又一次上了热搜。故宫博物院原院长单霁翔表示,四年来,每年报考到故宫来修文物的年轻人迅速增长,光是今年就有4万多人报名,后经抬高初筛门槛,需名牌大学毕业并拥有硕士学位以上者,方有资格报名,最终共有88名新员工入职。
与故宫博物院动辄人数成百上千、轰轰烈烈的招聘不同,在上海乃至长三角,几乎大小博物馆都面临着人才短缺的难题。以上海博物馆为例,据该馆人事处主任顾嘉群介绍,自去年11月正式发布招聘公告以来,共收到300多份简历,经过层层筛选,至今年7月底,16个新晋员工名单方尘埃落定。
“我们与故宫博物院不同的是,他们属于国家公益二类事业单位,具有一定的财政自主权,因此在招聘时也能更灵活操作。而我们属于公益一类事业单位,由国家财政全额拨款,所有招聘岗位都必须精打细算,并逐层上报审批。”顾嘉群说。
此外,必须毕业于相关专业、最低本科及以上的学历要求,也将一部分具有专业技术的人员拒之门外。而在上海博物馆文保科技中心副主任熊樱菲看来,若非对文物修复抱有极大热情,修复师这份工作本身对于年轻人来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故宫本身具有很高的人气,有着网红气场,而上海博物馆和大部分博物馆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事业单位,”她直言,“况且我们的薪资,属于中等偏下水平。”
成为独当一面的修复师到底有多难
走进上海博物馆文保科技中心,一扇黑色全封闭铁门将马路上的喧嚣与尘埃隔绝在外,中心内绿荫匝地,沉静而略显空旷。位于5楼的书画修复室内,沈骅正在为刚刚拼接完整的一幅清朝古画背面贴上胶条。
1993年从上海工艺美院绘画专业毕业的沈骅,来到上博修复古代字画,如今已是一名副研究馆员。说起选择这一行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原因简单而明确:“在这里,我可以接触到国宝真迹,并且在自己的手中将它们修复如初。”
“文物修复是一门精细活,绝不能大干快上。”熊樱菲说,“新馆员入职后,三年新员工培训是最基础的,我们也会提供诸如专业论坛、工作坊,以及与国外同业交流等相关的深造机会——至少十年才能出师,进行独立修复。”
如今,各主流博物馆对于修复师的要求,不再仅是简单的拼接,或者追求表面上的天衣无缝。作为国内文博系统中最早建立文物保护科技研究的部门,上海博物馆文保中心在传统修复技艺之外,更讲求与科技保护理念的结合,因此,对化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微生物学等相关科技型人才的需求也更甚。“招了好多年,联系了很多高校,也有请老师进行推荐,但是没人愿意来,可能因为和他们原本的专业方向太不一样了。”熊樱菲说。
在她看来,一名文保修复专家的养成需耗时多年,并非一蹴而就。而最终能否培养成才,既要看其自身的素质、心性和能力,也要有馆方帮助搭建平台,进行多层次地专业积累,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捷径可走。“遗憾的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人才培养模式。”熊樱菲总结道。
博物馆转型在即，对于人才引进有何需求？
据介绍,目前文保中心的职业修复师分为2个小组,参与4项非遗项目,共17名人员,他们不但承担着上海博物馆103万件文物的科技保护工作,还为国内外百余家博物馆提供技术指导和服务。
在这个俨然“三级甲等文物医院”的中心里,扫描电子显微镜、X射线透视设备、热释光测定年代仪、X荧光分析仪、高光谱检测仪、离子色谱仪……无论是修复设备,还是高科技仪器,其硬件条件皆属国内前列,相较之下,人才的引进与储备,依然是摆在面前的最大难题。
不谋而合的是,无论在文物科技研究专家熊樱菲,还是人力资源管理者顾嘉群的判断中,对于人才最首要的考核标准,不是技术或学历,而是品行和心性。“一进博物馆,十年冷板凳,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顾嘉群说。熊樱菲也曾遇到入馆工作的博士生,几年后选择离职进入其他高薪行业。
如今,上海博物馆东馆正在建设当中,博物馆转型升级与岗位扩招就在眼前。如何才能优化招聘流程,招到合适的人才?顾嘉群说:“比如缩短招聘流程,降低一些硬性要求,更侧重于考察人才的技能和心态,又或者采取类似一些事业单位的合同派遣制度,国家在资金上给予一定扶持。”据透露,目前上海博物馆正在拟定新一轮的招聘计划,有望在明年实现人才引进新制度。
“想做文物修复这一行,只要能静下心来,我们就能带得出来。”顾嘉群说,“我们欢迎所有有志之士加入博物馆行业,前提是你得有求知欲,并且不要试图走捷径。” (据《劳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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