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长安远》:两个女性的漫漫“长安”路
“我作为女性就要写出那种能在现有条件下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在小说《多湾》出版时,作者周瑄璞曾经这样讲到。1970年出生于河南省颍县的周瑄璞,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了《夏日残梦》《我的黑夜比白天多》《疑似爱情》《多湾》等一系列作品。作品曾入选中国小说学会“年度小说排行榜”。也曾获中国女性文学奖。
在《多湾》之后,周瑄璞带来了自己的新作。最近,周瑄璞新作《日近长安远》在北京举行新书发布会。评论家贺绍俊、张莉以及作者周瑄璞与各界读者围绕书的内容进行了讨论。
发布会现场
日近长安远:女性幸福的“长安”在哪里?
《日近长安远》讲述了两个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乡村女子罗锦衣和甄宝珠,从农村走向城市的经历。两人一起参加高考,两次无望落选,又一同当了民办教师。八十年代中期,一个偶然的机遇,她们的生活分道扬镳,从此走上不同的两种人生。一个顺天知命,温顺本分,一个用身体开疆拓土,步步攀爬高升。三十多年后,她们都伤痕累累地回到生命的起点,感慨人生。
《日近长安远》的书名来源于《世说新语》的一个典故:在晋明帝小的时候,父亲晋元帝问他,太阳和长安你觉得哪个远一些?晋明帝回答说是长安远,问其原因,回答说是因为抬头只看得见太阳,看不见长安。后人便用“日近长安远”这个典故比喻向往帝都而不得至,多寓意功名事业不遂,希望和理想不能实现之意 。周瑄璞讲到,“在写作过程中,我突然读到了“日近长安远”这个典故,它特别切合我想要表达的东西”。
周瑄璞
在贺绍俊看来,“日近长安远”也恰恰点明了这部小说的主题,是故事主人公的心理写照。“罗锦衣和甄宝珠也面临着日近长安远这样的心理焦虑。她们出生于农村,向往城市的生活,城市对她们来说好像是一个幸福的存在,她们要脱离农村到城市去追求他们的生活的幸福,她们这么行动了,但是她们却也像晋明帝的感受一样,日近长安远。这个城市的幸福就像那个好像在身边,却又达不到的长安一样。”
在提到自己的创作初衷时,周瑄璞坦言道,在10多年前就有写这样两个女性的想法,两个条件、起点差不多的女孩,因为对自己身体的认识不同,对性别的思考和定位不同,造成人生的巨大差距。但写着写着,越来越发现自己对主人公感同身受,“你的主人公不再受你的控制,她自己变得非常强大,她的力量大于了你,你对她束手无策,你只能观察她,观望着她,你已经不能再把控她了,就由着她自己的力量生长。”
身体:性别与劳动工具的碰撞
在《日近长安远》中,提到了两个女性主人公:罗锦衣作为一个农村女性,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靠着自己的身体跟各种男性暧昧,不断往上走向物欲的巅峰;甄宝珠有着普通女孩的生活,拥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但也要为了生存去承受生活的各种磨难。尽管两个人拥有不同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但是最终两人都有着同样的感受。
《日近长安远》
在贺绍俊看来,小说中写的女性人物的生存状态,反映的是我们中国整个现代文化语境中女性生存状态的现状。“我们的文化语境是不允许女性对自己的一切进行是自由主宰的。我们的社会是这样的,出了问题,我们只会认为是女人带来的问题。但实际上,应该首先追究的是男性。”
自古以来,女性身体都是一个恒久不变的现实议题。我们总是在一面消费着,一面又在批判着女性身体。作为历史文化熏陶下的现代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社会各个阶层的人,我们都是在一边依附一边独立。周瑄璞也坦言自己在写作过程中是十分矛盾的,“宝珠和罗锦衣一个是我的盾,一个是我的矛,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甄宝珠在某种程度上也像罗锦衣一样,也是在出卖自己的肉体。”在贺绍俊看来,罗锦衣是出卖作为生理性别的身体,而与之不同的是,甄宝珠出卖的是作为劳动工具的身体。她勤劳、刻苦又隐忍,为了生活去城市里打工,付出超出她承受能力的劳动。到四五十岁的时候,身体已经衰老得不成样子。“我们的社会从来没有从这样一个角度去关心妇女,去呼吁、维护女性的权利。那么我觉得,这才是中国的女性主义特别需要重视的一点。”
就像他在腰封中写的那样,“作为女性性别的身体和作为劳动工具的身体在这里相遇了”。
但重要的一点是,小说不是要批评现实,不是要提供一个道德的评判标准,而是要展现我们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
女性意识的写作
《日近长安远》写了两个女人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命运。张莉认为,一个纯文学作家和一个流行小说家非常大的不同,就是要给女主人公什么样的命运。这个小说最好的部分就是一个女性经过30年的折腾突然发现,人生可能还有更多的可能,我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我认为这部小说跟通常我们理解的女性小说不一样,女性成长小说一般是指女性在不破坏既有的价值判断或者道德的基础上一路往上走,最后走到巅峰。而《日近长安远》戳破了黑暗和幻想的东西,这是很了不起的。”
在她看来,所谓的女性写作也好,女性精神也好,并不是一个女性作家写了一个女性,她就是女性写作。也不是说她一定要赞美一个女性,把一个女性写成非常美好的人物才是女性写作。“女性写作里面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看到女性身上本身的东西,就是黑暗的那些你难以言传的东西,你要把它写出来。这个小说写了被权力支配的女性,但是这个女性又有幡然醒悟的现代性的一面,这里面写得非常复杂的、而且是切实的女性,你能够感觉她是活生生、此时此刻的女性们。”
在提到写作时,周瑄璞认为,写作是她成长的历程,因为文学作品是没有答案的,“文学不是正确,也不是黑白分明,它是混沌的,暧昧不明的,是说出我们的痛和无奈的,并让我们展望一下想要抵达的地方。”
“在这样的一个女性的命运的书写里面,你不是要书写一个模范,要书写一个理想人物,你只是写了一个现实,这个现实,他有对有错,不能因为你写完了觉得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考虑一下。因为它是世界的实然而不是世界的应然。”在张莉看来,小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要写世界的应然,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作家对世界怀有那么大的痛苦、愤怒、不安,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样子;有些小说家会写这个世界的实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写出来。不管是实然还是应然,你都会感到痛苦。
“作者最终要表达的社会、人生和人性,都是在时光的场合中,在故事大树枝丫中的一个树枝或者一个浪花,一个闪光点。不管是写谁的故事,我都想表达我自己的生命体验和情感。”周瑄璞说到,罗锦衣和甄宝珠最终和自己的内心达成了和解。他们虽然最后没有达到世俗说的辉煌和成就,但是他们走过了这么多年的生命长河,他们付出过,爱过,也得到过。他们看似倒在追求成功的路上,看似是伤痛在寻找长安的路上,但是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她们踏踏实实地走过了每一天,她们付出了自己,也在在时光中也失去了一些,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也失去了自己该失去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们是幸福的,她们永远走在去往长安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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