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的流金岁月
□张新宇
在楼上帮母亲收拾屋子时,一个用红绸布包裹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揭开红绸布。那台小小的,比64K纸张还略小的收音机映入我的眼帘,也撞进我的心里。我用手调拨了一下开关,又打开后面装电池的部位,似乎一切都是好的。我把它装进衣兜,这台三十多年前的物件绝对不会再响了,但是,它还是碰疼了我敏感的神经,我的眼睛开始酸涩,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它铿锵的声音……
那是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北京工作的大姨买给我们的。红红的外壳,音响部分是黑色的镂空,很别致很精巧。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这样的物件绝对是稀罕物。邻居家的都是又大又笨的收音机,刚六岁的我端起来比较吃力,一个大大的木头框,正面还有两个调台和调音量的大转钮,看起来就像现在的吉普车的车头造型一样。当时我见到的好几家人家的收音机都是傻大个。但是,大姨买给我们的就不同了,那么小的机身,调音和调台的都在侧面,多一半嵌在机身里,只留一小部分在外面,就像两个小小的耳朵沿,轻轻一拨音量就会变化。更神奇的是,它的个子那么小,但是声音却是很大的。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我们在院子里做作业,收音机里单田芳洪亮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进了我们的耳朵。
每天中午放学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收音机在母亲的擀面声里已经开播好一会了。单田芳的《杨家将》《岳飞传》、王刚的《夜幕下的哈尔滨》都在深深吸引着我。王刚长什么样那是好多年以后才从电视中的和?|这一角色知晓的,但是王刚的声音真的在我小学阶段就非常熟悉,因为印象中几乎大半年的时间,中午都在听他的《夜幕下的哈尔滨》。我一直很好奇,我到现在都没有读过《夜幕下的哈尔滨》这本书,但是作者陈?_和书的内容却早在我六七岁的时候,由王刚就读给我听了,那是我们家收音机的功劳啊。
那台收音机里的我寒暑假最喜欢的“小喇叭”和“星星火炬”栏目一直陪伴我走过了童年走到了少年。手里捧着这台收音机,我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它悦耳动听的童音:“小朋友们好,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每天中午我们放学回到家,围在厨房,一边帮母亲做饭一边听《杨家将》或其他连播的书籍。半小时的连播结束后,母亲就关掉收音机,因为那时候的金丝猴电池一节要一块五,收音机一直响着太费电池。在我们兄妹吃饭的时候,母亲就给我们讲述我们没听到的前半部分。而我下午到了学校后,课间的个人专场往往是把中午听到的转述给同学。我是同学心目中是万能的,我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讲,小学阶段,我收获的所有崇拜和羡慕应该说都来自于我家的收音机。印象中那台收音机的质量非常好,邻居家的都坏了几个了,但是我们家的收音机却一直好好的。
高中阶段到离家几十里外的城市上学,远离了父母,也远离了我家的收音机,从此,我就成了故乡放飞的游子,归家也只是短暂停留,那台收音机也就慢慢淡出了我的视线。
我用红绸布把收音机重新包了起来,郑重地放进了抽屉里,因为它承载了我童年和少年流金岁月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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