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 “竟有如此 作传者,可气!”
□钱之俊
罗银胜《杨绛传》“追思纪念版”封面写着“杨绛先生生前亲自审阅的个人全传”宣传语,作为一个很大的噱头。实际上,在10年前的《杨绛传》里,作者只字没提杨先生审阅书稿事。那时书的封面上有一行并不醒目的标语:“第一部关于杨绛的人物传记”。但这句话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孔庆茂的《杨绛评传》在先,他的“第一”总不能公开地掠夺。
笔者以为,晚年杨绛是没有精力与兴趣去给一个后辈小子审读一本二三十万言的书稿的。上世纪90年代初,江苏某出版社在出版《钱锺书传》前,怕引起钱锺书的不快,特地致函传主,向其告知要出版传记的意愿,希望他能过目,予以认可。钱得知后,很快回信予以否决:“杨绛衰病,无气力审读此类著作,然此传既未得‘传主’本人同意,作者岂‘文责自负’耶?”但出版社还是把书给印了出来。可以看出,钱锺书本人无意读此类书稿,一般都是杨先生过目。当时杨先生八十余岁,已无气力审读,况百岁之年还会费心力去给一个不相识的后辈小子审稿吗?
那么在罗的笔下,杨先生是如何“审阅”书稿的呢?杨先生听说罗要写她的传记,就劝他不要写,趁早放弃。不意作者不仅执意要写,还把稿子寄给她看。罗说,一年多后,杨先生将书稿回寄给了他。他只透露了一个细节,杨先生对他发牢骚说:“小罗啊,你真累人啊,还花了我好多钱呢!”至于杨先生对他的稿子进行了怎样的修改,提了什么修改意见,他只字不提。我想,目的是达到了。
罗银胜在杨先生逝世后,到处对人说杨先生对他如何如何,反正死无对证。他肯定不知道,杨先生自撰《杨绛生平与创作大事记》中,2011年4月13日,清晰明确地记着她对《杨绛传》及其本人的态度:“友人电告:听《南方人物周刊》记者说,罗银胜《杨绛传》新版已将网上胡编乱传的所谓‘杨绛谈张爱玲……’全部收入。竟有如此作传者,可气!”
作者在传主刚刚逝后,即擅自大肆宣扬杨先生亲审书稿一事,已引起学界反感。周绚隆:“现实中许多人怀着各种目的去接近她,杨先生对此自然不能不有所戒备。……她有一篇文章的题目就是‘请别拿我做广告’(遗憾的是,杨先生刚一去世,坊间立即冒出了一本所谓‘经杨绛先生亲自审阅’的《杨绛传》,公然绑架了故去的老人欺蒙读者)。”(《不够知己的纪念》)潘兆平:“听说杨先生刚走不久,有关她的传记已经应运而生,还是得到杨先生‘生前亲自审阅’的,似乎是‘死无对证’,谋划之深,出手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其实真正被杨先生认可的带传记式书只有一本,就是吴学昭先生所著《听杨绛谈往事》。该书出版后,杨先生赠我一本并说这本书最后定稿时,‘我是一个字一个字校核的。’”(《是永别,也是团聚》)
《听杨绛谈往事》一书宣称“杨绛作序‘唯一认可的传记’”,确是有根据的。在该书《序》中,杨先生特别强调,对已面世的传记,她只承认吴学昭这本:“为我写的传并没有几篇,我去世后也许会增加几篇,但征求我同意而写的传记,只此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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