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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里的爱

陕西工人报 2019-05-29 06:27 大字

那年国庆节,我们一家四口终于住上了小楼房。

在清理出租屋的家具时,娘不顾我们阻拦坚持把那台凤凰牌缝纫机搬上了楼。尽管这台带着年代感的“老古董”和充满现代气息的新环境格格不入,但我知道,它已成了娘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份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上世纪七十年代,俺爹还在河南老家种地,在“三线建设”大会战的政治热情鼓舞下,放下手中的农具,一根扁担挑了破烂的被子、几件换洗的单薄衣服、二十来斤路上吃的口粮,一行人从河南老家步行了数十天,来到当时的澄合煤指,为生产中国工业的粮食——原煤,当了一名“煤黑子”,抓革命促生产,一干就是一辈子。

父母在1973年结婚,当时煤矿条件很艰苦,“能吃饱就算好啦!”爹每每回忆起那段日子,我都无法理解,直到翻开以前的老照片,我才明白。

外婆家是在农村,七八口人,十几亩地,日子过得还算殷实。“这台缝纫机还是我拿命换来的!”指着那台凤凰牌缝纫机,娘说,结婚前一天,为了有一件阔气的嫁妆,她硬是和外公闹别扭,不吃不喝,非要一台100多块钱的缝纫机。那时候,100块钱可是当时一家人一年的花销。

这也是我们家为何在搬了四五次家后,仍没有丢掉这台缝纫机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家人口多,开销大,爹的工资几乎是杯水车薪。为了节省开销,娘不得不把她的宝贝缝纫机拿出来揽些活。刚开始只是做做裤子、衬衣,后来慢慢揽起了矿工工作服。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每当娘做缝纫机活,我总会和兄妹悄悄待在一旁,看母亲熟练地把线轴套在缝纫机头上的细铁杆上,扯出线头绕来嵌去,最后线穿进一个针眼,就开始工作了。

娘把要缝制的衣服抻平往机针前推,一手转着机头上的小轮子,双脚不停地踩着踏板,“哒、哒、哒……”在那首忙碌的歌声里,一件件破损的衣服补好了,一点儿下脚料、一块碎花布,会变成枕套、坐垫,变成我的花书包。这也是我们兄妹几个最期待最值得炫耀的地方。

记忆中,娘做活与她平时做事一样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即使是补衣服上的破洞,她也要尽量做到美观,针脚细密匀称,不留一点线茬,有时因为线拉得太紧,不够平整,她也不怕麻烦,用针一点点挑断缝线,重新再缝一遍。

春节前,随着单位职工住宅楼的竣工,爹和娘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单元房,生活条件得到了大大改善。

缝纫机搬进新居后,被娘安放在卧室。窗台下,初夏的一缕阳光斜射进来,落在了坐在缝纫机前的母亲身上,头发花白的娘正用旧衣的布片为我们缝鞋垫。

娘和她心爱的缝纫机一起年轻过,又一起变老,她用自己的方式缝纫着她年复一年的执着坚持,缝纫着她对家人的缕缕爱意、浓浓关怀……

□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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