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白皎素亮
曾启雄
《绝色:中国人的色彩美学》
作者:曾启雄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白色常被当作瑞兆,白马、白蛇、白龙、白鹿在神话里都带有奇幻的色彩。传说中在日月潭边居住的邵人,他们的祖先为了追逐白鹿,才发现了日月潭,就此定居。过端午节,若少了《白蛇传》,节日的氛围肯定会变淡不少。日常生活中,白色的应用更是广泛,例如食品中的米粉、化妆品中的石粉、为建筑装点的石灰白墙,尤其是徽派建筑的白墙,总是令人惊艳。
在云林和彰化一带的海边,到处是养蚵人家采收过后剩下的蚵壳,在夏日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色彩。蚵壳是沿海地区养蚵的副产品,摘回来的蚵仔(牡蛎)要剥壳保鲜,剥掉的蚵壳用尼龙线串起来,吊挂于竹棚下放回大海,海里的蚵仔苗会自动附着到蚵壳上,长出另一片壳,来年可以继续采收。此外,蚵壳也可以烧炙后磨粉,盖房子或筑墙时,混入糯米等材料调和,用来黏着石块、红砖。
蚵壳烧成的灰是白色的,因此偶尔也被当作色彩材料。制作者通常利用天然日光的紫外线作为漂白剂,将蚵壳置于阳光下暴晒,然后烧炙、磨粉,获得接近白色的灰,沿海地区早期就是用这种白灰色粉末来涂刷墙壁。
和蚵壳同性质的贝壳,内侧薄膜不仅光滑,还有七彩反光,这种色彩被称为“薄膜色”。薄膜色是由两层薄膜形成的色彩现象,呈现波峰、波谷彼此相对的非平行光线反射,存在不同色相的七彩分布。拥有薄膜色的贝壳,既可以直接镶嵌进家具里,也可以通过烧炙、研磨,得到带有珍珠闪亮感觉的白色粉末,除了用作白色颜料外,也是化妆品的白色原料。
中国台湾早期化妆品的白色原料中,较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新竹香粉,又被称作膨粉、石粉,和新竹米粉齐名,香粉名街竹莲街上的一些店家至今仍有销售。
很多物质的粉末都呈现柔和的白色,那是由于其散乱的反射光线为均质反射的缘故,如生活中常用的糖、盐、面粉、米粉,还有自然界的雪花,有时连土壤都有白色的。因此,汉字中的粉,也常和白色的表达意义相通,有时直接使用粉色表现白色。粉色也会冠上其他颜色进行色彩表达,如粉绿色、粉红色、粉紫色等,代表这些颜色混合白色后的色相。
白字和粉字,其物质状态所呈现的色彩感觉相近,以至于形成了相通的字义。在汉字长久的发展历史里,还有素、明、亮、洁、清、直等字也都和白有近似的含义,同时,也衍生出以白为部首的字,如皎、皓、皞、皜、皑、皛、皦、皤、皖等,这些字也隐含白色的意思。
白字的起源,从甲骨文来推测,有指甲说、白米说、蚕茧说、太阳说等,各有其立论。从这些说法,可以看出白色的表达除了和白色的蚕丝有关,也和太阳的光线密不可分。白字和素字的意义是相似的,有人说白字的甲骨文造型就像蚕茧,借用了蚕丝的白色作为色彩表达的媒介。而素字的字体结构,是由“糸”组合而成的,字典上解释为白色,另外也可以解释为本色,即物质未经过加工、不加巧饰的本来面目。当然两字也可以连用,例如素白色。
蚕丝的素要够清洁,才能显示出白的感觉,而白与素都带有洁白的意义,也有朴素的蕴意,洁白也能反射较多的光线。白色的感觉,大约和光线的多寡及光线的反射性质有关。光线强些,白的强度感受也会变得比较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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