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情 李兰州
在学习音乐的道路上,我得到了一位又一位老师的帮助和提携。而今,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想起他们,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我的二胡启蒙老师是我的大姐夫,他叫魏春森,是文革期间蚌埠市铁路红小兵宣传队的老师,会拉二胡、手风琴,最拿手的是打扬琴。他曾经用扬琴伴奏《红灯记》,给当时蚌埠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他的影响和指导下,我学会了二胡。
因为会拉二胡,一九六八年我进入了六中宣传队,带我们的老师叫杨凤恩。在排练的时候她特别认真,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杨老师人长得漂亮,一看就是那种书香门第很有气质的才女,两只大辫子很长很长,背着手风琴往返于学校和宿舍,那可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一天,杨老师对我说:“兰州啊,我有一个学生叫王金启,他是南京艺术学院二胡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在蚌埠泗州戏剧团工作,我带你去跟他学二胡吧!”我听了以后很激动,一夜都没睡着觉。第二天晚上,杨老师和我来到王金启老师家,在听过我拉过二胡以后,他很高兴,认为我有灵气有上进心。而在我听到他拉出第一个音时,就被深深吸引了,圆润、饱满、大气。当时全国拉二胡的人都在拉《北京有个金太阳》这首曲子,王老师在指导我时说,你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可感情还不太投入,没有完全表现出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热爱。于是我就反复练,但他仍然不满意,你不要把二胡当作身外之物,二胡就是你,你就是二胡,你要用琴去歌唱啊!一句话使我茅塞顿开。
进入文工团以后,团里排练芭蕾舞剧《白毛女》,民乐用不上,于是我又改学了小提琴。小提琴老师陈有钦同样是尽心尽力地教我,很快我就担任了首席小提琴。说来也挺有意思,王金启老师得知我学习小提琴,便把他一个世交朋友的弟弟介绍给我学小提琴,他叫胡民祥,比我还要痴迷小提琴。现在,他的儿子胡盛华是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乐团第二提琴的首席,那可是世界著名乐团,和世界三大男高音多明戈是一个团的。
1979年10月,杨老师调入中国人民大学学生部工作。1986年的夏天,我来到北京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前时,杨老师激动得立即请假回家买菜做饭。吃完午饭后,我们像母子俩一样在颐和园边走边聊,一直聊到天黑。她说,我忘不了离开蚌埠时,你和其他学生帮我整理行李,托运家具,那几天你一直恋恋不舍地跟在我身边,一想起那时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杨老师已经八十多岁了,我也是奔七的人了,我们经常视频聊天谈心。“你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去培养学生呢?”她说:“我一生热爱艺术和音乐,看到有才能,但缺乏物质条件的孩子,我就想帮啊!”她的话让我不由想起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斯特恩,极力推荐还是上音附中学生的王健赴美国耶鲁大学音乐学院深造一事。后来王健成为世界一流的大提琴演奏家,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没有什么原因,他打动了我。就这么简单,因为人群中那个有火苗的人太少了,你一旦遇到,不能不让这份火苗传递下去。”
最近,我把我编写的弦乐四重奏《鸿雁》的演奏视频发给杨老师,她看后很高兴:“兰州,现在又学配器了,你就是爱学习,你会不断进步的。”几天后我收到了她从北京寄来的快递。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是3本三四十年前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小型乐队编配》《配器法》《现代管弦乐队》,以及一封信。信写得歪歪斜斜,几乎成了扇形,但很长,笔迹有些哆哆嗦嗦,力不从心:“兰州啊,你看信一定很费劲,但如果发微信,我一天也发不好。”“钢琴你没时间和精力学,但你要了解各声部在琴上的位置和音准。”“书是旧的,我已无能力逛书店购买新书,望兰州原谅。”
我哭了,也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师生情谊,源于感情的共鸣,是最真诚、最永远、最可贵的。
作者单位:蚌埠市歌舞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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