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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书信时代 □龙秋华

来宾日报 2019-05-22 10:00 大字

大约读小学三四年级,二伯父经常拿信来我家要我念给他听。堂哥在部队服役,经常寄信回家。二伯父一听说堂哥回信了,放下手里的活,直奔村委会小卖店取信,把信揣进口袋直奔我家让我念给他听。二伯父没读过书,不识一丁。我一字不漏地念,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有时烟蒂烫手指头了,他还沉浸在信的内容里没有反应过来。堂哥字迹潦草,我认字不是很全,有时念到看不清楚想不明白的地方,二伯父绞尽脑汁揣摩。听我念完信,二伯父当即叫我回信,简简单单嘱咐堂哥几句话,仅仅写满半页信纸。他接过信纸折叠整齐,又立即直奔邮局寄信,一刻也不耽搁。

真正理解二伯父对书信的热爱,是我出门打工以后。清楚地记得,我跟随几个远房亲戚来到广东一建筑工地砌石头护坡。工地地处偏僻,白天抬石头担灰浆,晚上收工回来,喝酒聊天侃大山,最大的快乐是趴在床上给家里写书信。因为频繁写信,人人背包里装有很多空白信封和新邮票。不会写字的口头述说,别人帮忙写;会写的才思敏捷笔下生花。有的三言两语,但言简意赅;有的千言万语如泣如诉,工工整整写了满满几页,折叠塞进信封。想起还有很多事很多话没写进去,又写满满几页,信封塞得鼓鼓胀胀的。信写好后,才踏踏实实关灯睡着。第二天早早起床,揉搓几粒米饭,粘牢信封口子贴上邮票,委托上街买菜的师傅帮忙投进邮政局门口的邮箱里。最受煎熬也最振奋人心的是等待回信。书信寄回家后,掐掐手指算算回信时间。那几天每天收工回来,顾不上吃晚饭,匆匆忙忙跑去三四里路外的项目部询问传达室有没有自己的信。大叠信件铺满桌面,瞪大眼睛翻找,看到自己的信件,连忙攥紧手里,一口气跑回宿舍看完一遍又看一遍,然后才高高兴兴吃饭、睡觉。

尤其清楚地记得,我送初中同学读大学的情景:十字街头,我们依依惜别,临上车时,我对这位同学说,到学校能写封信给我吗?由于种种原因,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打工了,上大学是我的梦想。站在他面前我羞愧难当,我一直把他当作我心中的榜样。他满口答应,随后,每个月写封信给我,描绘他在大学校园的美好时光,理想蓝图。我收信当日伏案回信,讲述打工生活的丰富多彩,酸甜苦辣。有时候我外出打工不在家没及时回信,他照样写照样寄。他说他喜欢给我写信时的那份愉悦和收到我的信前的那种企盼,我更喜欢收信前的等待、收到信时的喜悦及拆信时的激动。一封封书信,陪伴我走过花季和雨季,失落与忧郁。

还记得每年春节前后,会收到许多同事和朋友们精致的贺年卡片,看着他们熟悉的笔迹与诚挚的问候,心田一阵阵温暖。我也会专程跑去文具店挑选一张张贺年卡片,一字一句写上节日祝福,托付绿衣天使送去祈福祝愿……

数字化时代,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便利快捷。电话,QQ,微信,只要动动手指,天南海北任意驰骋。格式化的问候批量生产,明显缺少真情实感,我已看得麻木。传统书信渐行渐远,如失宠的妃嫔,遭受遗忘、冷落。但我仍怀念“见字如面”的书信往来,温馨真实,如数家珍,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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