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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槐花香

眉山日报 2019-05-19 00:00 大字

?王晋川

四川有一首民歌,叫《槐花几时开》:

高高山上一树槐,

手把栏杆望郎来。

娘问女儿望啥子,

我望槐花几时开。

这首民歌最早见于清光绪年间蜀刻《四川山歌》,歌词生动质朴,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几句话就活灵活现地刻画出一位聪明伶俐、大胆追求爱情又略带羞涩的四川幺姑的形象。后来这首民歌配上曲子,唱到了北京,唱到了国外,成为四川民歌的代表作品。槐花香,香透天外。

槐树是生长于中国的古老树种,历来被认为是吉祥、幸福的象征。古时候科考之年称为“槐秋”,举子赶考称为“踏槐”,外迁百姓以槐来寄托乡愁,君不闻“问我老家在哪里?山西洪洞大槐树。问我老家在哪里?大槐树下老鸹窝。”

据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其木树坚重,有青黄白黑色。其花未开时,状如米粒,炒过煎水,染黄甚鲜。其实作荚连珠,中有黑子,以子连多者为好。”槐树的花、叶、枝、干、根、果实皆可入药,有清热、收敛、凉血、止血的功效,亦可用于降压、补脑、治疗疮毒等。

每年仲春,槐树开花。初如米粒,俗称“槐米”。不几日,槐米膨出,一咕噜一咕噜地簇挂于嫩绿的槐叶间,暖暖的春风里就悄悄氤氲着甜丝丝的花香。槐花洁白无瑕,像极了穿成串的茉莉花。花心簇拥着嫩黄的槐蕊,抽出来放入口中,丝丝的甜,幽幽的香。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知道,妈妈该给我们蒸“苦勒”吃了。所谓“苦勒”,是老家山西临汾乡村的一道面食。釆新鲜槐花,洗净,拌上面粉,加适量碱面,上笼屉蒸熟。吃时蘸蒜盐水,如果能滴上几滴香油,那味道简直不摆了,抵得上一顿“牙祭”。困难年间,我们家常以此为食。左邻右舍不知情者,还以为我们家饮食高雅,“餐落英而缤纷兮”。有时碱面加多了,“苦勒”变绿,苦涩难咽,我们就戏称为“军用苦勒”,再难吃,也要呑下去。

早在唐朝,民间就有釆槐叶做饼的习俗,谓之“槐叶冷淘”。北宋苏颂著《图经本草》曰:“初生嫩叶,水淘过食,亦可作饮代茶。”大美食家林洪在《山家清供》中对槐叶饼有详细记载:“于夏余釆槐叶之高秀者,汤少沦,研细,滤清,和面作淘。乃以酼酱熟蒸,细苗以盘行之,取其碧鲜可爱也。”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说:“晋人多食槐叶。又槐叶枯落者,亦拾取和米,煮饭食之”。

苏东坡对槐树情有独钟,他在《咏槐》诗中写道:

忆我初来时,草木向衰歇。

高槐虽经秋,晚蝉犹抱叶。

淹留未云几,离离见疏荚。

栖鸦寒不去,哀叫饱啄雪。

破巢而空枝,疏影挂残月。

岂无两翅羽,伴我此愁绝。

苏东坡的词《阮郎归》意境高远,写景状物犹在眼前,充满了勃勃生机。开篇便以“绿槐”入手:

绿槐高柳咽新蝉,薫风初入弦。

碧纱窗下洗沉烟,棋声惊昼眠。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

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元祐八年(1093),苏东坡任定州知州,在刀枪街的文庙院内,亲植两棵槐树,至今犹存。《定州志》载:“东者葱郁如舞风,西者虬枝如神龙。”这两棵槐树历经九百多年风雨,“干枯而枝绿”,成为护佑定州百姓的“神树”。“东坡双槐”入选“中华人文古树保护名录”,犹如枝繁叶茂的东坡文化,春风化雨,常绿常青。

苏东坡谪贬岭南,尝过槐叶饼。他在一首诗中写道:“二月十九日携白酒鲈鱼过詹使君食槐叶冷淘”:

青浮卵碗槐芽饼,

红点冰盘藿叶鱼。

醉饱高眠真事业,

此生有味在三余。

苏东坡的“三余”,即“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月之余”也。

三苏祠消防门侧边就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春节时,我从三苏祠红墙外路过,槐树竟早早鼓出嫩芽。待到清明时节,白花花的槐花挂满枝丫,香透了纱縠行。我想,莫非东坡故居的槐树真有灵性,盼着东坡倦游还乡,要做一餐“槐叶冷淘”或“苦勒”来犒赏远方的游子?

今年雨水早,槐花也开得早。我家院子里的槐树上也挂满了串串簇簇的槐花。嗅着那丝丝甜香,无端地就想起儿时妈妈做的“苦勒”。我想吃,妈妈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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