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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面孔(41)吕德安(1960-)

华西都市报 2019-05-14 03:07 大字

当代诗·面孔(41) □胡亮

马尾镇,曼凯托,五里溪,这三处风水,对诗人吕德安颇有化育之功。马尾镇,诗人的故乡,乃是福建省东部的港口。大海,民间小曲儿,单相思,三者本无瓜葛,却在1978年,共同拧开了少年吕德安的银嗓子。可参读《沃角的夜和女人》《驳船谣》《告诉你一位好姑娘》《献诗》和《吉他曲》。诗人重启了“复沓”,或者说,试行了“改良版复沓”。这门古老的技艺,给诗装上了铃铛,镶上了花边或圆领。句法上都有什么效果?有时候像箭,前后相追,有时候像蛇,首尾相衔,很像是音乐中的对位法。吕德安的拟民谣,不板,不匠,偏能求得错落的风韵、行云流水的节奏。字里行间,有天赋,也有来路。来路主要有两条,除了《诗经》,就是《深歌》。深歌是洛尔迦——经戴望舒妙译——带给吕德安的礼物。

曼凯托,诗人的异乡,乃是明尼苏达州南部的小城。1991年,诗人初去美国,落脚曼凯托,度过寒冬,后来才迁居并常住纽约。在纽约,诗人写出《曼凯托》。这件作品,乃是“在场”与“不在场”的双簧。“曼凯托”在场,“马尾镇”不在场,“教堂”在场,“红色寺庙”不在场,“酒吧”在场,“搓衣石板”不在场,“雪”在场,“海”不在场,“我”在场,“母亲”“父亲”和“孙泰”不在场。“孙泰”是诗人表哥,早就已经丧身海难。在场的不在场,或者说,不在场的在场,亦是吕德安的辩证法。这个辩证法,既是超光速飞行器,又是缩地术,打通了两组乃至多组时空。从马尾镇到曼凯托,诗人失去了“大海”,得到了最是难捱的复习课。故而《曼凯托》三十篇,都是末日之诗、尽头之诗、漂泊和孤独之诗。参差同时的其他作品,就主题而言,或应视为《曼凯托》的前传或续集。可参读《纽约今夜有雪》和《曼哈顿》。

五里溪,诗人的原乡,乃是福州北峰的山谷。1994年,诗人回到福州,筑房五里溪,践行简朴生活,间亦去往纽约或北京。诗人写出《适得其所》。与《曼凯托》相似,《适得其所》亦是双行体长诗。那么现在呢,“五里溪”在场,“伊甸园”不在场,“我”“你”和“陶弟”在场,“蛇”不在场。“蛇”在寻找被砍断的尾巴,而“我”,也在寻找弄丢了的半颗心。诗人怎么说来着?“尾巴就是心灵”。长着柚子脑袋蜂窝脸的农民孔陶弟,还有猎人阿虎、木匠依贵、看房子的依岁和哑巴石匠,以及曾在其他作品中出现过的泥瓦匠或棺材店老板,对诗人来说,就都是“仍旧活着的尾巴”。“蛇”,还有“石头”,同为诗人的自况。可参读《纸蛇》《解冻》和《冒犯》。从曼凯托到五里溪,诗人得到了“创世般的寂静”,迎来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自习课。故而《适得其所》四章七十八篇,都是劳动者之诗、隐士之诗、自然和爱情之诗。

五里溪之于吕德安,正如塔希里岛之于高更。吕德安在五里溪的居所,乃是开放式的土木结构,下临两块巨石,紧挨小溪和水塘,周围长满了银杏、梅树、山茶、黄杨、樱花和竹林。在山居无为的间隙,诗人有可能突然起身,带上锯子,前去处理某棵紫荆根部的白蚁洞。如果没有这样的生活和心境,诗,就像乌贼,肯定会逃走——“利用灵魂的浑浊”逃走。吕德安堪称“当代陶渊明”,或“中国弗罗斯特”——这是某些读者或学者的说法,事实上,诗人确实呈现了笨拙的缓慢、充实的安静、朴素的和睦,并加入了卑微者行列,教诲我们如何把土豆当作金币,教诲我们如何去爱如何去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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