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温暖
吴凤香
那年秋天,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中专学校。
这个消息犹如一场春雷,立刻就在左邻右舍的乡里乡亲间炸开了。娘亲又喜又忧,喜的是她的二女儿从此鲤鱼跳龙门,将来有一天会走进“吃公家饭”的队伍里,忧的是她不知该如何为女儿打点行囊,在经济拮据的年岁光景里。
娘亲拖着病体,指导着我拆洗了一床比较好一点的被褥和过冬的棉衣棉裤,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物。我在兴奋的心情渐渐平息后才发现娘亲没有为我添置新衣物的打算,丝丝缕缕的失望情绪萦绕在我的心头。
一天,娘亲忽然若有所思的对我说,住在学校里,怕是要用到床单吧?我点头。娘亲和我一起去了一个不大的百货商店。
一条床单映入了眼帘,“天津床单二厂”生产的“金钟牌”涤棉印花床单,上面印有很多漂亮的花朵,中间是几朵大花,四周有很多小花围绕,形成一个美丽的花型图案,我很喜欢的样子,床单大小正好是单人床单。
这条床单紧紧地抓住了我的眼球,售货员在得知母亲是要为考上学校的我买床单的时候,极力的游说母亲说,你家丫头考上学校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婶子你多自豪啊,快给丫头买一条吧!母亲犹豫着,我在一旁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就“懂事”的对母亲说,不要买了,俺不喜欢哩。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那条床单。没想到这句话却促使母亲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她很“坚决”的掏钱买下了这条床单,并且自言自语的说道,咋也得有个新的东西送孩子去上学啊……我清晰的记得这条床单35元钱,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最后一年的1989年秋天,这些钱也算是个“大数目”。
没有新衣服不必在意,没有新鞋子也不用提及,崭新的床单在我的行囊中呢。这条床单简直就是我的寄托,我的天堂,一想到我将舒舒服服的躺在它的上面度过我无限向往的中专学习生活,所有不尽人意的地方都被我忽略不计了。
到了学校我才得知,我们必须用统一样式的床单,学校为我们定制了两条床单,一条是普通的棉床单,比母亲为我买的那条略小些,平时使用这一条;一条是印有每个人学号的白色“的确凉”床单,床单是一样的,只是每个人的学号不同,这条床单在学校统一查寝时使用。我没有使用母亲为我买的床单,一是暂时用不着,二是舍不得用。
这条舍不得用的床单一年后变得更加舍不得用,因为为我买这条床单的娘亲因病猝然离去,我还没来得及用过一次这条床单,娘亲就弃我而去了,床单成为娘亲留给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睹物思人的信物,从此不知娘亲的温暖为何物。
这条床单真的陪伴了我四年的中专生活,不过不是在床上,而是在行李箱中,每当思念娘亲,我就会把它捧在手中,泪如雨下,它像娘亲温暖的胸怀,包容了我所有的泪水,它很暖心,从不嫌弃我的眼泪多。
儿子出世以后,我格外的思念娘亲,我铺开床单,把襁褓中的儿子放在上面,只放一小会儿,心里默想着这条床单是儿子不曾谋面的姥姥留下的,恍惚间觉得仿佛是母亲温暖的手在抱着她的小外孙。
二十几年过去了,这条床单直到今天我不曾洗过,因为我不曾让它“脏”过,那上面有娘亲亲手抚摸过的痕迹,我要留住它,一如留住娘亲的温暖。
有多少次,我拿出床单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抑或到上面躺一会儿,无论工作多么劳累,生活多么艰辛,躺下去的那一刻,我身心放松,贴着它就是贴着娘亲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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