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阴符经》之考证（四）

张凯飞

关于《阴符经》和“道”。《阴符经》被称为“古今修道第一真经”，三四百字，字字珠玑，蕴含中华民族政道、治道、兵道、仙道的智慧思想源流，可谓博大精深。《阴符经》“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通观全文，又连贯一气，书中多隐喻，论述养生、政道、兵略思想时，融合易、阴阳、法、兵等诸家思想，是一部独步古今的“大道”。《阴符经》“三字”《道藏》曰：“以世法言，万物皆有形曰阴，万物皆有性命曰符，万物皆有自然之道曰经”（道藏第二册P834）。“生万物者，道也，成至道者人也。圣人所以建天地，施德化，修性命，定人物，此阴符之所以作也。”

道，是事物之间必然联系和因果，是宇宙间或社会生活中无形而在的客观真理或规律。事物的运动，并非单一的机械的重复，而是不断地发生变化，发生运动状态的转换，但这种转换亦有其规律性。机，描述的是两个过程的转折点和在这个点上发生的转折。《庄子》关于“机”释道：“万物皆出于机，入于机”(《至乐》)，“其发若机括”(《齐物论》)，“有机事者必有机心”(《天地》)。《阴符经》重视道，但更加重视机。“机”是“道”关节，是“道”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道分天道、人道，机也有天人之分。天机，指的是客观事物的转折或将要发生的转折；人机，叫作心机或机谋。道总会表现出来的，《阴符经》说：“昭昭乎尽乎象矣”，“道”都要清楚明白地表现为一种“象”。而机在平常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在事变突然发生时才表现出来。所以，事物变化的转机，平素不易察觉；人对事物发展趋势的预测和将要实行的非常措施，也都是在暗中进行，带有隐秘的性质。机和变化相联，称为“机变”。机和秘密相联，称为机密。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对机的把握比对道的把握更加重要、更加不容易。事物的转机，常常决定着一个事物的命运。因此，中国古人很早就谈论“存亡之机”“治乱之机”。把握这个转机，采取必要的行动，不仅需要高度的智慧，也需要高度智慧的活动，这是人类所有活动中最精彩、最紧张、最生动的一幕。

《阴符经》把掌握天道作为自己的思想基础，为的是能够再“施行于天”。《阴符经》重视机，重视的是人心的机，是盗天地万物之机。两个方面都指向一个方向，即人的实践活动。把主体实践活动作为研究的中心，正是中国哲学的特点。跟《道德经》相比，《阴符经》偏于刚，《道德经》偏于柔，可以弥补《道德经》的某些不足。《道德经》屡讲“无为”，容易被望文生义的读者指责为消极，而《阴符经》则毫无这种倾向。《阴符经》讲“执天之行”，讲“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我命在我不在天”之意），讲“动其机，万化安”，大力称扬人的主观能动性，和一种人定胜天的乐观主义精神。姜太公追求“道”的目的，就是找到正确方法推动社会进步，走向文明。《六韬》（武韬·发启）中，回答文王之问太公说道：“行其道，道可致也；从其门，门可入也；立其礼，礼可成也；争其强，强可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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