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裙子的树 解 良
酒店门前有几棵树穿着黑白色格子裙,很像托尼下身穿着的色彩鲜艳极富情调的筒子裙。我想知道这里的树为什么要穿裙子,托尼已离开酒店,再没有人会说中文。
我们一家五口与两对新婚伉俪走出巴厘岛机场坐进一辆商务车,一下飞机就去吃饭,去游金巴兰海滩。地导名叫托尼,祖籍福建,没有中文名字,学中文就是为了当导游,他通过港台和新加坡电视剧学会的汉语听起来一口南洋味儿。定州新郎双肩包里背着从首都机场租来的路由器,我们都蹭他的网,几个年轻人与托尼互加了微信,彼此聊得火热,我不好插队。巴厘岛的街很窄,又没有红绿灯,右舵车如长龙,一辆辆摩托车在汽车缝里穿行,像展开一场摩托车追逐赛。每次过街,托尼叫大家在街边等,瞅准机会用手拦住车,像带幼儿园孩子过街那样让大家安全过到街那边。印尼处处收小费,托尼对怎么给小费,给多少,都有交代,他自己从未向我们讨小费,由此讨得大家喜欢,拿他像家里人一样。
第二天去蓝梦岛,在海上平台上休息,托尼已经换上体恤,我抛出我的问题。他说,他穿的不是裙子,叫沙龙裤。将一块长方形印染花布系于腰间,像围裙,像一件艺术品,穿着方便舒适凉爽,适用于热带,东南亚、南亚、阿拉伯半岛和东非等地的人都穿沙龙裤。在巴厘岛,去庄重场所必须戴头巾穿沙龙裤,游客也要穿。我问树为何也穿沙龙裤?托尼说,印尼法律规定人生下来必须信教,六种宗教任选其一。黑白相间的格子布是善与恶的象征,树围上这种布给人抵抗邪恶的力量。哦,懂了。巴厘岛上信仰印度教的居民家家都有小庙,小庙建在大门旁,院内,屋顶,到处是塔与塑像,富贵人家的住宅看上去就是一座庙,几乎所有门前都放几个小盒,盒内供上糕点水果和鲜花。接下来两天自由行托尼不在,我感受到了巴厘岛人的朴实。我们一家租车去库塔,司机棕色皮肤,曲卷头发,脸上挂着微笑。孩子们用英语与他交流,说不通就用英语软件翻译,拿手机给他看,他就“耶、耶”点头。到了库塔,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条沙龙给我和女婿系上,免得去租。最后女儿按五个人给了他五万印尼卢比小费(约25元人民币),他很满意。在阿勇河漂流结束后,陪同教练不是主动吵着要小费,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用印尼人特有的大眼睛看着我们,给他四万卢比,他伸出五个手指,哦,小外孙女也算一份,补给他一万卢比后他满意地笑了。
随后,我们在几家购物店里碰到自称从大陆交流来的导购员,也有称大伯是印尼华侨,自己来这边实习的,他们汉语流利,开场就说中国的“一带一路”惠及印尼人,让本地人均收入由几百元升至千元,印尼人感谢中国。听得我们很自豪,再听他们给你透露产品“内情”,便有了“咱朝中有人”的感觉,顿时产生掏心掏肺的冲动。珠宝店年轻的经理说好久没抽祖国的烟,我白送了他一包。末了,他们还是穿帮了。导购员小王见大家都不买万元以上的丝绸产品,说,你们不能让我挂“蛋”呀。我们在别的店里已经买了乳胶枕头、咖啡等,任他饶舌,依旧“清风抚山岗,明月照大江”,让他的热情锐减。
从购物店出来,我给托尼说,你来这儿做导购员多好,他们亲口说讲一场能赚到多则二百少则一百元人民币,每天可赚千元人民币,你做地导每月才两千元钱。托尼有点发愣,好像没听说过。他每天带着中国客人在购物店转,怎么会不知道导购赚多少钱呢?莫非我们刚才被忽悠了?托尼环顾左右而言他,说一些国内游客有一个习惯动作,收到钱后会对着天透看,或用手捻一捻。巴厘岛人不这样,因为这里很少有假币,有宗教信仰约束,人们不敢做坏事。这话听得我有点脸红,至于脸红的原因,我说不好。
我们最后一天的景点是情人崖。定州新郎从托尼的微信里翻出一个姑娘的照片,问托尼是不是他女朋友?聊到私事,托尼便和大家唠起家常。在印尼,有钱的男人可以娶三个老婆,托尼是父亲二妻的长子,与生母及五个弟妹住在苏门答腊岛,父亲则住在牙加达。托尼2013年来巴厘岛做导游,如今在岛上还买不起房子,租一个房间住。他是个勤俭青年,有一个细节可以证明。在巴厘岛落地当天,定州新郎要吸烟没有打火机,托尼马上掏出一个打火机给他,说,你用吧,离开巴厘岛时再给我。托尼不吸烟,他留打火机是给接待的中国游客用。临别时,定州新郎把打火机还给托尼,我也将自己用了六天的打火机送给了他。托尼说,他的女友住在苏门答腊岛,他们现在还没结婚,一则他要赚到足够的钱才能够结婚,二则他和女友谈了几年,因为宗教信仰不同而没有谈拢,彼此都不肯放弃各自宗教禁忌的肉类。当然,他们不会像情人崖的传说那样去寻求另一个结果。
在巴厘岛六天,托尼教大家一句印尼语“谢谢”,我一直没用上。在机场出关告别的时候,我把这句话送给了他:德里马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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