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重义的齐白石

□ 齐慧娟

我的爷爷齐白石小时候家里非常困苦，有时候甚至吃不饱饭。爷爷历经痛苦，自学成才，特别会生活，甚至可以说有点抠。

爷爷是好客的人，家里每天有很多客人。我听爸爸讲，他腰里挂一圈钥匙，钥匙锁着柜子，柜子里有点心，客人来的时候爷爷就拿出一盘点心让客人吃。生客可能不好意思吃，但真正的熟客，尤其是他的学生、弟子们就说：可别吃，指不定搁了多长时间，闹不好还长毛了。另外，客人要是真吃了，老爷子闹不好还真心疼呢。

其实，爷爷对自己特别抠，对朋友、对亲人一点都不抠。国家授予他“人民艺术家”的称号，他始终不忘本，不忘初心，以手艺人自居，以农民子弟自居。

他的画作题材都来自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们老家湖南经常来好多同乡，来了他就请吃饭，都安顿好，走的时候还给一些路费。在家里做工的人，每年年底都会拿到红包。老北京都知道，以前白菜是北京冬季的当家菜，家家过冬都要储备。有一家人常年给我爷爷送白菜，于是过年的时候我爷爷就给人家画一张画，免费的，因为在爷爷眼里情谊无价。

我爷爷特别讲情谊。他的老师从小培养他，带他走上绘画这条路。老师过世的时候，我爷爷特别伤心，把老师曾经夸赞的画都亲自裱好，带去坟头上烧了。

我爷爷画画特别讲规矩。他的画是大写意，看上去好像只有三五笔，其实很讲究。有人来求画，我爷爷要研究好用什么纸，问清题材，问清用途，然后构思。画完之后，他把画放到画架上，躺到对面的躺椅上，看看怎么完善细节，比如说结构画完了，大组织画完了，该补虫子、该补鸟了。然后再挂起来，再看，反复斟酌。画好了，他还要想这张画怎么题字，在哪里盖章，根据画面决定应该题多少个字，是不是用长款或者别的款。

我爷爷是一个特别严谨的人，完成一幅画很认真。爷爷穷其一生画画，还有相关的艺术门类，比如书法、篆刻等。他有一个常年展馆，其中有一幅草稿《铁拐李》，他在画上标明每一个细节，腿的部位写上此处应该长一寸，铁拐李的拐应该长一寸。他把自己反复推敲的心路历程都展现出来，怎么构思，怎么提炼，怎么匀称，怎么舒服，等等。他特别严谨地对待艺术。

他是一个手艺人，以画养家，有一个严格的价目表。曾经有一个人跟老爷子求画，不停地讲价钱，要打对折。老爷子实在不好意思把人家轰出去，就在纸的边上画了虾的前半部，剩下的后半部没了。那人说：“老爷子画得挺好，可这虾怎么就半截呀？”老爷子说：“你给的就是半截的钱啊。”这也是爷爷生活中的童趣和机智吧。他把生活中很多事情变成乐趣。这幅画其实有无限的意境，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意境非常好。不过，他当时只是表达情绪。

（节选自《谢谢了，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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