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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里,那些隐逸的历史

济南时报 2019-04-07 14:12 大字

□新时报记者 徐敏

古城是人类历史文明的绝佳见证者,记录了人类文明在不同历史阶段兴衰演进的线索。哈佛大学设计学博士唐克扬从探析人类文明演进脉络的角度,重新探访了12座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历史古城,包括长安、罗马、庞贝、马丘比丘、奈良等,写成《访古寻城》一书。与其他古城寻访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唐克扬的关注点更多放在古代城市设计以及城市与人的关系上,并且在行文中表达了出一种新颖的历史观。

元上都:忽必烈汗的狩猎场

《访古寻城》一书中,作者探访的中国古城包括大名鼎鼎的长安和洛阳。但他也着力写到了比前两者知名度低一些的元上都,这座远离历史上中原繁华地的古城。元上都是世界历史上最大帝国元王朝的首都,忽必烈在这里建立了广阔的帝国。元上都遗址位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保留着四四方方的城墙和似曾相识的街道,只是内里已经完全荒芜。

唐克扬探访元上都遗址时是七八月份——金黄色的金莲花盛开在漠南草原上。所以,他把元上都遗址称之为“金色的荒城”。

《马可·波罗游记》对上都有栩栩如生的描述:“……向东北方走三天,就到达了上都。上都是忽必烈大汗所建造的都城,他还用大理石和各种美丽的石头建造了一座宫殿。该宫设计精巧,装饰豪华,整个建筑令人叹为观止。该宫殿的所有殿堂和房间里都镀了金,装饰得富丽堂皇……”英国诗人柯勒律治读过马可波罗的文字之后,写下了《忽必烈汗》的著名诗篇,他提到上都城“内有泉渠川流,草原甚多”“花园,蜿蜒的溪河”“盛开的鲜花和森林、山峦”。他不写城市的人海茫茫,而是看到这儿洒满阳光的草场。这是蒙古人留下的神话般富有“野趣”的城市,和中原文明熟悉的城市相去甚远。“围墙环绕的巨大城池盛满的并不是寻常的市井生活,而像是大汗巨大的御花园,准确地说,是他的狩猎场。”唐克扬如此评价游牧民族的上都。

或许唐克扬是设计学博士的缘故,观察城市的眼光往往从宏观布局的角度展开。“如果在地图上沿着紫禁城三大殿东西长轴的中点连线并向北无限延长,会发现北京城的中轴线并不是正南正北方向,而是稍稍向西偏折了2度。但这条歪斜的轴线分明指向上都。……这条神秘而缺乏解释的连线,依然是个值得深究的话题。”在唐克扬看来,上都的城市布局从设计学的眼光看更是蹊跷。上都城、皇城、宫城的嵌套并不中规中矩,宫城的中心并不是正殿而是一座阁,且宫城偏在东南一角,这与人们认知中对宫阙的记载和实例大不相同。

“天翻地覆的蒙元时代像是场短暂的春梦,很快,草原上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即便如唐克扬所说,七百年后的元上都仍然吸引着人们为之探疑和着迷。

罗马:古城的“新”与“旧”

罗马是蜚声世界的历史古城。人们常说“罗马立于七座山丘之上”,古罗马广场的废墟正是在两座这样的山丘之间,上面曾经簇集了共和国时期陆续建立起来的数十座主要建筑物。其中最明显的“地标性建筑”是两座凯旋门,这个画面经常出现在古罗马的电影中。这里是罗马执政官和救了他一命的宾·虚一起登上金马车,接受万民欢呼的地方。

面对着这样历史厚重的古城,人们往往喜欢抚今追昔,追忆曾经发生在这座古城内那些令人唏嘘的往事,唐克扬关注的,则是古城到底是“新”还是“旧”。罗马是一个千年文明古都,公元后是帝国时期,公元前是共和国时期。在一千五百年前蛮族开始摧毁这座城市之前,罗马也一直在不断地新建和重建着,因为此前的罗马市民在不停地拆拆补补。据说,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很长时间,罗马人拿斗兽场和卡拉卡大浴场之类的巨型建筑当采石场用,这些建筑材料又“还魂”到城市各处,导致并不太容易分辨什么是“新的旧”,什么是“旧的旧”。

有趣的是,有了现代城市以后,人们保护古代历史遗迹的意识才抬头。现在人们所看到的罗马古城的建筑碎片,是18世纪晚期开始慢慢挖掘、识别、辨认并放置在建筑基地的原有位置的。这样就给了人们两种不同的理解“新”和“旧”的方式:一种看上去很“旧”,其实却是刻意营造出的幻觉,貌似残破却准确地提示了原有建筑位置和尺度的城市,实则是现代人通过理性的方法恢复成那样的;还有一种是自然而然的“旧”,这样从生到老到死并复生的城市,总是会修修补补肆意涂抹的,新和旧之间反而看不出明显的裂痕。

即便是人们最大可能保留了还能保存的城市遗迹,唐克扬似乎并不认同这种“修复”古城的模式。“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修复’,荒弃的瓦砾终于变成镜头里讨人喜欢的古风场面——现在一切都是‘入画’也‘入戏’了”。唐克扬不无遗憾地写道,如此,类似于19世纪巴黎、维也纳、巴塞罗那的更新,也终究会降临到罗马头上。

塞勒姆:女巫城市的“里”和“外”

很多古城的魅力来源于他们扑朔迷离的斑驳历史。而美国东北部的古城塞勒姆,魅力则在于它的一段犹如血腥的童话故事般真实事件——女巫曾经生活在这座城市中?

美国的历史实在是不长,往前追溯三百余年,1692年,中国已经迈入清朝的门槛,美国东北部不过是刚刚建立不到百年的新英格兰殖民地。那时,一些孩子忽然行为乖张无方,时而眼神呆滞,时而胡乱爬行,偶尔发出不正常的叫声——现代医学称之为“舞蹈病”。而当时人们别无他想,归罪于身边潜伏的“女巫”,审判过程大量引证了所谓的“幽灵证词”,甚至让患病的孩子描述他们看到的幻影,或者引述幻觉中鬼魂的说辞用来给“女巫”定罪。如今现代法律系统看来纯属荒谬的证据,却在那时载入公堂,共有19名所谓的“女巫”被绞死在塞勒姆郊外。

为了完成一项设计学调查的唐克扬偶然来到了塞勒姆,在并不热闹的市区看到了被绞死者的墓碑,从而了解了这段神秘血腥的历史。“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刹那,忽然有了一种确实的‘历史感’。……确实,塞勒姆是一座历史城市,这意味着它的物理变迁可以持续地向前追索。它没有欧洲显赫的皇宫,没有像罗马引水渠那样古老的基础设施,甚至它的名字也是援引自遥远的旧大陆,但历史的暗流,确实是以另一种方式潜伏在这看上去平凡的土地下。”唐克扬如此表达从并不太古老的古城塞勒姆中感悟的历史观。

作为一个城市历史的体验者,而不仅仅是历史著作的床头读者,唐克扬更注重古城给人的一种确凿的、和现实延续的关系。比如中国古城,仅从物理形式而言,很难让人想象得到过去和今天的联系,而塞勒姆准确的土地记录和良好的产权继承关系带来了城市格局的延续。城市中每次产权的更替,或多或少保留了最初海港土地产权的分配规律:长条状的土地,窄边朝向水滨,这些城市的基本形状数百年来至今依稀可辨,“使得女巫审判年代的空间氛围依然若隐若现”。

于此,唐克扬称之为,除了上下、前后的关系,历史还有“里”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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