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会辜负每一朵努力的花
□胡曙霞
兰花是一个男孩带来的。并不见花,几条细细长长的叶,稀疏、暗淡、干瘪,再加上底部粗陋暗淡的大花盆,同学们都笑了。
委实不讨喜,随手一指,说,搁地下吧。地下,教室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摆着水桶、扫把、垃圾桶。兰花细细的叶片蜷缩着,笼在黑乎乎的暗影里。
轻了,小了,越发不好看了。
谁会注意那盆角落里的植物?沾着灰,落着尘,灰扑扑。忘了浇水,忘了施肥,忘了角落里还有一盆兰花。
二月、三月,草长莺飞,桃红柳绿。整整两个月,似乎什么都没变化。
那天教室里踱步,一低头,看到了它。那盆默默无闻的兰花,竟然抽出新叶,冒出了花蕾,亭亭玉立。
天哪!怎么可能?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低下了头。
原来,春天不会辜负每一朵努力的花。坚硬的泥土下,有一种力量,让人敬畏。
莫名的,想起那家深巷里的理发店。
理发店简陋,狭窄,破旧,并不算正式的店铺,仅仅利用一间车库改造而成,没有醒目的招牌,没有诗意的店名,“温州理发店”几个字潦草地悬在门口。
人却多,九点未到,已然有人在排队。
九点半,店主一阵风似的来了。那是一个来自温州的普通妇人,又高又瘦,脸上一团笑,和煦又可亲。顾客们有条不紊,拿着书本、盯着报纸,慢悠悠地等待。
一分钟不停留,她投入到忙碌中。一双手在剪刀、梳子、卷发棒之间灵活地置换。烫、染、吹,各色的头发中卷、拉、夹,变魔术似的,一个个漂亮的发型出现在镜子里。
有好几拨人,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却不急躁,坐着,慢慢地等,心甘情愿地等着。
问,你这儿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等着做头发吗?
她笑盈盈地答:“是呀,每天这么多。有的从滨江赶来,有的从下沙赶来,还有从余杭赶来的呢。”她徐徐地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并不见慢,一些碎发从剪子上掉下,纷纷扬扬。
“有个老顾客,每次从滨江坐车来。她说除非老得再也走不动了,否则,一定要到我这烫头发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将一位赶着喝喜酒的老顾客让到座位上。那顾客念念叨叨,说头发睡了一夜,压坏了。她利落地拿着梳子,捏着吹风机,只几分钟,妥帖又精神。
顾客笑了,她也笑了,笑得神采奕奕。
忽然敬佩起这个来自温州的女人,她在遥远的杭州安身立命,小小铺子美名远播。这“美名”经过多少光阴的熬煮,才有今日的络绎不绝?
春天不会忘记每一个执着的人。它必定会去寻找冰层下的涌动、黑暗中的跋涉、沉默中的生发。
那几年,在小镇生活,每个傍晚我都要等一位老大爷卖的葱花大饼。小小板车,深巷里穿梭,车后跟着一串人。两面橙黄的饼在油锅里“滋滋”冒着香,那香,彻头彻尾,渗入人的魂。
总要等,却等得欢天喜地。
好不容易买得,一口下去,嫩的白菜、鲜的猪肉、绿的葱花,在舌尖缠绕,整个人笼罩在大饼的香味里,幸福得飘飘然。
一个饼,两块钱。
队伍,长,长,长。
卖饼的老头又骄傲又得意,他身后的蔷薇花开得撑不住,瀑布一般垂落。
做好一件事,就一件,持久、努力、热烈,贫瘠的泥土也能开出姹紫嫣红。
路边的馄饨摊,总有一家特别符合你的味蕾,即便绕了老远的路,也只去那一家。
陋巷里修改衣裳的店铺,总有一个裁缝,特别晓得你的尺寸,随意一拆、一剪,精准又合身。
草药飘香的药铺,总有一位,仙风道骨,他的药,小小一帖,小病小灾,药到病除。
……
总会记住这些琐琐碎碎的好,如和风,似细雨,将生活的皱褶一点点抚慰。他们是春天里每一朵努力的花,在陋巷,在桥头,在拐角之间,摇曳、芬芳、细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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