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榔不能停得莫名其妙
□秦义德
今年69岁的翦新春是湖南省口腔医学会会长、中南大学口腔癌前病变研究所所长，也是中国首位发现长期嚼槟榔会导致口腔黏膜病变的口腔医生，研究了大半辈子槟榔。翦新春认为“槟榔致癌”毋庸置疑，不止一次呼吁媒体关注。但此举遭到槟榔企业的联合“狙击”。“有人威胁过我，扬言80万买我的人头。”（3月11日《武汉晚报》）
80万买“槟榔致癌”研究者的项上人头——这种猖狂姿态和嚣张气焰，大概不止叫法治社会错愕、更让学术研究瞠目。最为诡谲的是，据称“威胁封口”在湖南口腔学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湘雅医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口腔专家告诉记者，研究槟榔问题的几个教授，包括他本人，都受到过威胁，不准发声。那么，究竟是谁想买“槟榔致癌”研究者的项上人头呢？
这让人联想起3月7日起，一份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下发的《关于停止广告宣传的通知》在网上传播。该文件提到，湖南所有槟榔生产企业即日起停止国内全部广告宣传，且此项工作必须在3月15日前全部完成。有媒体求证的结果是，该通知属实，“应湖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的要求”而发。叫人不解的是：面对购销两旺的槟榔市场，地方监管何以叫停槟榔的广告宣传？网传《通知》巧妙规避了这个核心问题。只叫停、不解释，个中利害，叫人猜谜。非常有意思的是，把叫停工作的截止日期选在了今年的“3月15日前”。在卫视广告和影视植入里的槟榔无处不在的当下，突如其来的“叫停”，这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断尾求生？
始终有两个现实，是悖谬而诡谲的：一方面，是槟榔销售盆满钵满。有数据称，近年来，湖南已成为全国最大的槟榔加工、消费省份，槟榔年产值近100亿元。比如2018年，仅口味王集团旗下和成天下槟榔累计销量超4亿包。产品销售覆盖城市达到415个，增长率超过100%，覆盖了湖南、湖北、河南、广东、江西、海南、贵州、浙江、江苏、上海等城市，具体到终端销售网点，增长率超过100%，全国范围内销售网点超过百万个。在网红能量的加持之下，估计咀嚼槟榔的消费者还会越来越多。
另一方面，是“槟榔致癌”说从无止歇。一篇题目为《千亿“软性毒品”槟榔，和正在上瘾的6000万中国人》的文章曾疯狂刷屏。而早在2013年7月14日，央视《新闻30分》关于槟榔致癌的报道更叫人醍醐灌顶。及至今年2月26日，新华社也播发了一篇关于槟榔行业的报道，称《健康口腔行动方案(2019-2025年)》提及，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在2017年公布致癌物清单时，已将槟榔果列入一级致癌物……如果要印证“槟榔致癌”说，数据与资料可能还真挺多。
这是个叫人分裂的悖论：你说槟榔致癌，那么为何它可以合法售卖？你说它安全无毒，为何专家学者乃至公共政策皆言之凿凿？如今停得莫名其妙的槟榔广告，究竟算是一种折中的妥协还是未知的心虚？
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坚决守住人民群众生命健康的防线”。如果槟榔研究成为一种高危行当，如果“槟榔致癌”说永远是个不清不楚的传说，于社会公共利益来说，危险的恐怕不只是口腔健康研究者的项上人头。是时候，该对槟榔产品的食用安全性给出爽快的结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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