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面孔24胡宽(1952-1995)
当代诗·面孔24 □胡亮
1981年,诗人胡征的儿子胡宽写出长诗《土拨鼠》。我们很少有人见过土拨鼠,也有可能见过,但不知道那就是土拨鼠。所以,“土拨鼠”,这是纯度很高的、中空的、可以随便填充的“能指”(Signifiant)。
“土拨鼠盯着你/土拨鼠盯着你/土拨鼠目光炯炯”。诗人自作主张,给这只土拨鼠,指派了无穷的“所指”:一只建造原子破冰船的、贩卖蟑螂牙齿的、演奏巴赫的、捕鱼的、有军衔的、作为候补经理的、编故事的、不买票的、出着荨麻疹的、收藏土豆的、观看冰球比赛的、出售假汽水的、咬断了电缆的、打喷嚏的土拨鼠,一只愤怒的、狡狯的、渊博的、凶恶的、孤独的、恐惧的、古怪的、幻想的、温文尔雅的、吹嘘的土拨鼠,一只搞乱了DNA的土拨鼠,一只并非土拨鼠的土拨鼠,一只并非全是诗人的土拨鼠。
“土拨鼠摸摸你/你摸摸土拨鼠/你们俩都会心地笑了”。此诗长达数百行,每行,少则一二字,多则三四百字,其间穿插着数据、字母、英文单词,穿插着政治学、科学、医学或宗教术语。
全诗好比一座无人涉足的丛林,长满了灌木,又长满了乔木,成全了这样一首装置的、拼贴的、混搭的、狂欢的、残酷的、机变百出的长诗。
到了1988年,顾城写出《土拨鼠》,只有四行,“土拨鼠在挖土/有人问/土里有什么/土拨鼠说:土里有土”;翟永明也写出《土拨鼠》,长达六十八行,“一首诗加另一首诗是我的伎俩/一个人加一个动物/将造就一片快速的流浪”。
顾诗短而空灵,就像小儿的恶作剧;翟诗长而繁复,乃是女人的独角戏。两位诗人给出了完全不同的“所指”,在喃喃之中,也不曾睨过一眼动物学意义上的土拨鼠。
这样,从胡宽,到顾城和翟永明,还有更晚的雷平阳,就构成了新诗史上的“土拨鼠家族”。此是闲话不提。
恰是在1981年前后,胡宽的神经,接通了外星和银河,得了神助,得了天授,忽而写出数十首“史前之诗”“未来之诗”或“渎神者之诗”。可参读长诗《不是题目的题目的题目》《银河界大追捕》《W乐章》(此诗似未完成)和《死城》。
这批乘坐时间旅行器而来的恐龙般的作品,堪称新诗史上最早的荒诞派,自发的嚎叫派,无师自通的实验诗,来历不明和令人费解的美学金字塔。
当其时,今天派诸公正致力于政治-文化批判,而胡宽呢,却醉心于社会-人性批判,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或交集。
胡宽把这种注意力,把无名的后现代主义,坚持到了后现代主义的共名时代。可参读其死前六年所作长诗《鼠脑国》《惊厥》《黑屋》《雪花飘舞》和《受虐者》。
1995年,诗人到外地去访友,支气管哮喘发作,竟然客死于浙江衢州。
1996年,牛汉、徐放和胡征编出《胡宽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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