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笔记 春信迭迭至
孙宝海
一
院子里的芍药又钻出来了。嫩嫩的,尖尖的,红红的。今年看着格外欣喜。
老公喜欢种庄稼,嫌我的花占了他的土地,三番五次地,偷着将我的芍药挪到花盆里,去年我将它移回地里,刚缓过来,又遇一场春雪,一个春天,疏疏拉拉地,只开了一朵。
相守一场花季,于我来说,是完成内心另外一个世界与自己的对话。浇水,培土,这些劳作在渐暖的春色里,有如是在烘焙一段光阴。在逃不出世事的繁琐里,我能透过它,看到你的好,还能看到昨晚被我责骂过的孩子,今天放学回来,远远地张开双臂,开心地叫着妈妈。
暂倚篱边虚绿意,唯期花下度时光。一遍遍虚构着一种画面。土地在城市里带给人们一种向往,他向土地要果实,我向土地完成一些心事,这些实在的愿望里,其实,是我想和你虚度一些光阴的铺垫,到了四月,芍药含春泪,蔷薇卧晓枝,有情也好,无力也罢,总会有一些个时日耳鬓厮磨着,或者说些体己的话,或者一句话都不说,内心安宁。
二
海棠树也发芽了。
张爱玲的一恨海棠不香,是在海棠树下生出的吗?她总是昂着头的姿势,让我想象不出,她在海棠树下低头思索的样子,海棠花一树树地开,多冷的故事都会慢慢温暖起来。
海棠树下从来都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从久远到如今,从布衣到贵族。
苏东坡曾在江苏宜兴一所老宅院里种下一株海棠树,在以后的若干年里,每次与宅院的主人通信时都会问“海棠树无恙否?”甚至传说因日思夜想,他还梦到了这棵亲手种植的海棠树。
海棠被赋予了太多的传奇,平凡如我,重温这些传奇,让它们经过我的天堂,掠过你的眉,让一颗渐生老意的心,重新装满花开,飞满蝴蝶。
三
那日读到一首关于玉兰的诗。忘记谁写的,在书里一顿乱翻也没找到。大约记得说:玉兰花开,是水浒里一百单八将的集结,一个呼哨,旗帜遍插。
玉兰原来还可以这样被定义,我只以为它是纤柔的,被这样一说,玉兰似乎成了女侠,或者花旦。
门前那几株玉兰,已然要将紧裹的披风抖开,或白或紫的,依依攘攘地从时光深处预备登场。再有几日,我的门前旗帜遍插,我的江湖沦陷,我心甘情愿地被俘,心甘情愿地被春押解着,在它们面前游行。
它慢慢剥开花苞的声音,又让我想到裂帛这个词。刺啦一声,水缎被撕开,春色一股脑地涌进人间。
四
种了几畦韭菜。虽不及市场上的粗壮,但味道极好,择韭的过程中,韭香四溢。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雨,昨天阴了一天,只见风势可人,滴雨未见。我拎了桶,一畦一畦灌溉,今早就见窜高许多。
年前读老杜。一句“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喜爱了许久。有许多句子,很早就知道,但其中的味道,却是这些年才慢慢体悟到,并且一年一个意思,年岁越长,意思越近乎怆然。
春天也许会迟到,但它一定会来。这句貌似也有人说过,但它在这个时候,的确自然而然地从指间流出。这不,一沓春信,已经迭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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