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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全集》出版:为何汪曾祺是不可替代的

澎湃新闻 2019-03-05 17:31 大字

3月2日,“春三月,我们一起怀念汪曾祺”发布会在京召开,汪曾祺先生之子汪朗、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学者杨早出席。

汪曾祺的写作生涯历经半个世纪,跨越两个时代。代表作品有《受戒》《大淖记事》等,风格平淡质朴,亲切自然。2019年1月,历经8年编校、共计400余万字的《汪曾祺全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该全集收入迄今为止发现的汪曾祺全部文学作品以及书信、题跋等日常文书,共计12卷:小说3卷,散文3卷,戏剧2卷,谈艺2卷,诗歌及杂著1卷,书信1卷,并附年表。是迄今为止收文最多的一部《汪曾祺全集》。

杨早曾评价道:“我觉得他就像我们这个时代的曹雪芹。他是京派最后的余韵,他曾经是在民国文学文脉当中活跃的一个人。到了1980年代,他再次异军突起,是一个时代的记录者。”评论家王干则认为汪曾祺打通了现当代文学和中外文学、打通了小说散文文体及民间文学和文人文学间的界限,属于大器晚成的恒星型作家。

汪朗谈到汪曾祺写作的状态,“早上起来吃完饭就坐在破沙发上,沏一杯浓茶,两只手端着闭目发呆,有时候可能半个小时,有时候可能四十分钟,如果觉得想好了就去铺纸拿笔,开始动笔写。他写东西不愿意想到哪儿写到哪儿,而是打好腹稿以后再动笔。他写剧本的时候,一个场次的对白、唱词都能够背下来时才动笔。”他还提及汪曾祺不看大部头的书,“他就是翻各种各样的杂书,关于吃喝的,还有景德镇陶瓷的、谈画的等等,他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所以他作品中人物对于各种事务的见解都挺在行,那实际都是他的见解。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他一般都是翻杂书,跟我们谈的也都是些犄角旮旯的事,没有给我们讲哪个文学名著好在哪儿。”

汪朗也谈到汪曾祺在世时,活跃的家庭气氛,汪曾祺还不止一次对汪朗说:“你们要对我好一点,我以后是要进文学史的。”

此次活动是因《汪曾祺全集》的出版而举办,活动中也谈到了全集出版的话题。

“全集可以给你提供他创作的一种发展轨迹,读全集对我们家老头的方方面面有更多了解,也为研究他作品的人提供更丰富的素材,这一点很好。《汪曾祺全集》中还有很多书信,我爱看那些杂七杂八的,因为小说和散文过去毕竟看的多一点,但从他的书信和他后来的一些旧体诗,能够更多地看出他的性格。”汪朗说。

杨早将问题从“为什么读汪曾祺要读全集”延展到“为什么汪曾祺是不可替代的”,他着重谈到汪曾祺的“完整”。《汪曾祺全集》主编之一李建新说,“我理解的完整是几乎每一篇完成度都相当高,都充分地表达了作者的意图,无论是语言、技术还是情绪,我们整体看汪曾祺的小说也像浏览一位绘画大师一生的作品,有名作,有素描,还有速写,甚至是小纸片上随手画的几笔,这一切都让作家的形象更为丰富饱满,让人觉得更亲切。”

汪朗

气氛即人物

汪曾祺在《汪曾祺短篇小说选》自序说:“我以为气氛即人物,一篇小说要在字里行间都浸透人物,作品的风格就是人物的性格。”

汪曾祺的小说中,如《金冬心》那篇小说里面列的菜单,还有《岁寒三友》里面列王瘦吾小店里面卖什么东西,包括《异秉》里面王二的熏烧摊子卖什么货物,一个个地列出来,在这当中,生活的氛围就已经凸显出来。

“这个本事看上去好像是读书可以解决,或者说博识可以解决,但是不是这样的,你没有深深理解那个东西的气味,你把它写出来就是呆板,没有办法跟人物的性格合为一体。而《岁寒三友》里面王瘦吾小店的命运,从卖东西的排列上可以看得出来。”杨早说。

汪曾祺营造的独特气氛让人物变得鲜活,而且连带人物所在的环境一起变得鲜活起来。比如《异秉》里的王二,“这样的人和这样的行业在很多县城里都有,但是只有王二身上带有高邮熏烧摊上的五香味和青蒜味,而且因为生意兴旺,这个熏烧摊子从保全药店的廊檐下搬进隔壁源昌烟店的空店堂里去了,他身上又奇妙粘着高邮中药店里的气味和刨旱烟的气味,我敢说不是随便哪位作家都敢于这么一担三挑,同时把一支笔伸到熏烧摊、中药铺和旱烟店里去的。”王二的传神之处在于,他身上的气味如此复杂,以至于读者没有办法把王二从旧时高邮的小县城里剥离出去,我们用同样的笔调没有办法写北京卖煎饼的。

不仅仅汪曾祺的小说可以证明这一点,打开整部《汪曾祺全集》,无论是小说、散文、戏剧、文论、书信、诗歌,都在营造这样一种气氛,不管你打开哪一种作品,汪曾祺都会把你代入他的那个世界,他的作品就好象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树洞的入口。一旦进去以后会发现用“汪眼”看到的世界跟你熟悉的世界不一样,他的这个世界不构成对现实世界的批判或者消解,但他的世界也不是现实世界的复制或者映射,用他自己的说法是“我想给读者一点心灵上的滋润”。

独树一帜的“汪派”

新时期以来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当代文学史出版,这些文学史在处理汪曾祺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有一种啃不动这块面包的感觉,因为把他放在任何阵营和潮流里面都不太合适。比如乡土文学?寻根文学?市井小说?诗化小说?好象都可以,但是好像都不太妥当。

对汪曾祺的各种定位,比如“最后的士大夫”“一位抒情的人道主义者”,甚至像很多普通读者理解的“人道主义的大吃货”,都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细细究起来都像是瞎子摸象,都是片面的。把汪曾祺跟任何一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你都会觉得他有不一样的气质。他开创出一种现代小说的新的写法——跟中国传统小说注重故事和人物的写法不一样,跟现代派以来,比如先锋文学更注重技巧、更注重思考的东西不一样。汪曾祺的小说主题思想也谈不上深奥,你甚至没办法分析。

“现在小说要么为市场而写,就是抓你的爽点,大家看网络小说很容易明白。另外一种小说就是为评论家写的,他的每句话都好象对评论家说:快来评论我,看出我的用意了吗?汪曾祺每一篇小说读完以后内心可能有一点点喜欢,有一点点怅惘,但是很难说那是什么东西,而恰恰这个东西影响你很久,甚至改变你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杨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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