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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天台的路上

江淮晨报 2019-03-03 07:18 大字

冬天,九华山下了第一场大雪后不久,天气晴朗,太阳也开开心心地出来了,那洁白的雪很快就融入了大地里。不过背阴的地方,雪儿却悄悄地凝成冰,有的像柱子一样悬挂在峭壁上,有的就躺在石阶上,看你有没有胆量来踩它。

我在山下转悠的时候,看到太阳快落山了,很多地方都暗了下来,而1300多米高的天台却依然巍峨毕现,光华灼人,不禁有了想攀登上去的心愿。

第二天早晨,我坐缆车前往天台。在缆车上,有游客还带着拐杖呢。他们告诉我,下了车,还要沿着山坡走完很长很艰难的路,才能到天台,还是拄根拐杖比较省力。言下之意,我没有拐杖支撑,是要受累了。

其实,我早已做好了受累的准备。如果我能将我所有的力气都奉献出来,然后再像雪一样软软地躺在山的怀抱里,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因为我是在山里出生的,也是在山里度过童年的,所以我在任何地方,只要看到山,心灵就有了落脚之处。或者说,山之于我,就像婴儿之于母亲的子宫一样,它的气息,它的温度,它的肌肤,即使隔着寒冷的冰霜,也能让我感受到一种深沉的、醇厚的爱,那么身体累一些,又有谁在乎呢?

山里的小松鼠似乎很明白我的心意。下了缆车,一路上,它们在树间、峭壁上窜来窜去,像个顽皮的孩童似的,欢迎着我回到山里。

或许是因为这些勤快又机灵的松鼠及小鸟的搬运吧,又或是风力将松树的种子到处播撒?我极目远眺,发现不仅满山坡上长满了松树,甚至在悬崖峭壁上都长了很多青青的松树,让人满眼翠色,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啊!

正惊叹着,一群来自天津的游客走了过来。他们说着北方的冬天是多么的萧瑟:天是灰突突的,单调,暗淡;西北风吹得树枝光秃秃的;只有下雪了,世界才有亮色……提到雪,那位导游来了劲,他接过话茬说:前几日,这儿下了一场大雪后,那满山满树满屋顶都是白雪啊,万籁俱静,苍茫一片,我望着山峰上的巨大岩石,竟然想出了一句诗:孤石蓑立翁,独赏寒山雪。“好诗,好诗!”大家赞赏道。这时,一个孩子欢快地抓了一把地上的残雪,像唱歌一样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哈哈,大家的掌声立刻又响了起来。经过几千年的中华文化的滋养,几乎人人都能出口成诗啊!也许这孩子现在还不懂这首诗的深刻含义,但又何妨呢?随着他人生阅历的增长,终有一天,他思想的根会深深地植于这片深厚的文化底蕴里。

不知不觉中,我眼前的石阶越来越陡峭了。“小心台阶上的冰啊。”大概有人觉得我走得太随意了,善意地提醒着我。我停下来一看,原来是两个挑夫。他俩拄着根棍子,抬着一个大石头走了上来。看我停了下来,他俩也放下石头站在一边休息着。在这样又滑又陡的路上,他俩还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向上攀登,让人敬佩之余,实在又产生了一些怜悯之心。一些游客给了他俩一些零钱,我也照样给了一点零钱,他们很谦卑地收下了。然后,我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件善事一样,感到心满意足,脚下顿觉轻盈起来。

又不知上了多少台阶,我身上已微微淌汗了,忽然有人喊道:“看,多美啊!”我抬头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那湛蓝如洗的天空中,有一座寺庙毅然临于山峰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恍若天宫……可是,就在我收回眼光的同时,我又仰望到那两个挑夫正抬着那块巨石站在我头顶之上,阳光同样也沐浴着他俩,一刹那,就仿佛两个巨人一样扑入我的眼帘,伟岸、雄奇!我感到一种强大的生命力量正传递到我的精神上,我的心突突地跳着,一下感到羞愧难当——为我刚才矫情的“施舍”感到面红耳赤。

我睁大眼睛凝视着他俩,看到一滴一滴的汗水顺着他俩的脸颊流下,晶莹透亮,又一滴一滴地滴到石阶上,在山的气息里,山的温度里,山的肌肤里氤氲……

我愿意永远这样仰望着他们,在去天台的路上,我珍惜感恩脚下所走的每一步路。

文/胡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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