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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闪亮地生活,创作一首诗

济南时报 2019-01-25 14:13 大字

□本报记者 钱欢青

“我是不能被照亮的光室:/我的焦虑是荒山上的一束火花,/我的爱是一座绿色灯塔”……“他拒绝上升,/除非是袅袅燃烧,/怀着一团不熄的火焰,/还有丹心一片。//闪亮地生活,创作一首诗;前行,增加大地的宽广。”

这是阿多尼斯1958年创作的《风中的树叶》中的诗句,那一年他28岁,诗歌的质地和气象已经显现,一种对自己所处民族和文化的焦虑,一种冲击而出追寻真理的勇气,一种磅礴而锐利的诗意表达。如今,这个定居巴黎的叙利亚人早已成为享誉世界的阿拉伯诗人,近年来,他还一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

孤独与焦虑,批判与希望

作为作品等身的诗人、思想家、文学理论家,阿多尼斯迄今共出版25部诗集,并著有大量文学与文化论著,在世界诗坛享有盛誉。他对诗歌现代化的积极倡导、对阿拉伯文化的深刻反思,都影响深远。

中国读者了解并喜欢上阿多尼斯,始于2009年他的第一部中文版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的问世。该诗集出版至今,一直深受中国读者的推崇与喜爱,每年都重印两三次,累计印数十几万册,已成为世界诗坛的一个现象和奇迹。暌违近十年后,2018年,阿多尼斯的第二本中文诗选《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由译林出版社推出。这是一本阿多尼斯的诗歌短章选集,如该书译者薛庆国先生所言,“这些为数众多的微小诗章,犹如分布在宇宙中的一颗颗‘白矮星’,其体积虽小,但密度很高,热量惊人。它和体积更大的‘星球’一起,共同构成了诗人辽阔而璀璨的诗歌星空。”

2018年10月3日,阿多尼斯在南京先锋书店参加了《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的新书首发式。当看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为了诗歌齐聚一堂,阿多尼斯感叹“这样壮观的场面全世界不多见”。说起两本已经出版的中文诗集,阿多尼斯说:“孤独是我对世界表达爱的方式,它把我像种子一样播撒到朋友们中间;而焦虑,是只有人才有的情感,人是唯一能脱离自然、创造历史的动物。人从出生一开始,就被抛掷于未来,而未来意味着未知,未知就意味着焦虑。对人而言,面对种种问题,我们往往容易轻易地给出答案,但这些答案都很容易被更大的问题覆盖,所以,某种程度而言,提出问题更重要,焦虑能让人提出问题,焦虑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阿多尼斯的焦虑,来自对自己所处的民族和文化现状的不满,用薛庆国的话来说,他对阿拉伯社会文化的批判之尖锐,“可以和鲁迅对中国传统社会文化的批判相提并论”,两者“同样具有振聋发聩、惊世骇俗的效应”,“正是这些激烈的批判与呐喊,在阿拉伯当代文化的死水中激起微澜,让人们看到了阿拉伯文化变革与新生的希望”。

14岁,在总统面前朗诵了自己创作的爱国诗

阿多尼斯原名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伊斯伯尔,1930年出生于叙利亚北部海滨城市杰卜莱附近村庄卡萨宾。因为贫穷,阿多尼斯13岁尚未进入学校读书,但庆幸的是,父亲虽是农民,血液里却有着阿拉伯古典诗歌的奇妙世界。在学习、背诵古诗之余,阿多尼斯的诗才也逐渐展露。

薛庆国先生在《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的“译者序”中,写了那段广为流传的传奇故事:“1944年,叙利亚独立后的首任总统舒克利·库阿特利前往阿里家乡附近的塔尔图斯城巡视,少年阿里获悉后,步行前往塔尔图斯,获准在总统面前朗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爱国诗歌,总统大为赏识,并当场允诺由国家资助他就读城里的法国学校。”

入学之后,阿里苦读法文,两年后便能阅读法国诗人的原文作品,随后,他进入大学攻读哲学,并开始以“阿多尼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叙利亚国王忒伊亚斯之子)为笔名发表诗作。大学毕业后,他进入叙利亚军队服役,其间因为曾加入过左翼政党而入狱一年。1956年,阿多尼斯结束兵役只身前往邻国黎巴嫩谋生,在贝鲁特,他结识了诗人优素福·哈勒,两人意趣相投,共同创办了在阿拉伯现代诗歌史上具有革命意义的杂志《诗歌》。此后他又担任另一份文学刊物《立场》的主编,并在黎巴嫩大学任教。1973年获贝鲁特圣约瑟大学博士学位,其旨在重写阿拉伯思想史的博士论文《稳定与变化》出版后,在阿拉伯文化界引起强烈震动。20世纪80年代以来,阿多尼斯旅居巴黎,并任西方多所大学客座教授,其诗歌创作获奖无数。

真正的问题不是死亡而是怎么活着

阿多尼斯曾多次到访中国,年近90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展现着一种蓬勃的“大诗人状态”。在薛庆国看来,这种“大诗人状态”体现为“深邃的思考力,直达本质的洞察力,言说真理的勇气,对政治与现实先知般的预见力,以及不屑‘属于某一个时刻’、却又坚信‘一切时刻都属于我’的狷狂气质”。“它源自诗人永远以人的自由、尊严和解放为起点和指归,像儿童那样感受世界,像青年那样爱恋世界,像老者那样审视世界。”

《我的焦虑是一束火花》的责任编辑王理行记得,一年前他送阿多尼斯上火车,在等车的间隙,阿多尼斯默默说了一句,“生活真是越来越艰难了,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这句话让王理行印象深刻,因为它体现了一个诗人对社会现状持之以恒的热切关注。

阿多尼斯的诗,当然不仅仅是对社会、文化现状的批判,还有对真理、自由的追求。在南京先锋书店的活动现场,阿多尼斯说:“每个民族和国家都有自己对自由的理解,就我所处的阿拉伯世界而言,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宗教信仰的自由,但不能把这种信仰强加到个人头上。让所有人都保持一样的想法,是一种暴政,是名副其实的专制,作为诗人,必须反抗这样的专制。应该让政治、文化和宗教分开,让宗教成为个人的选择,让社会成为人人平等的公民社会。”

而诗歌,究竟能否改变世界呢?阿多尼斯说,“对某些人而言,诗歌一无是处,对另一些人而言,诗歌很重要,诗歌甚至意味着世界本身。诗歌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诗歌也许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可以创造一种追寻真理和自由的氛围,可以对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大众产生一些影响。而这,也正是诗歌的力量。”

这也是阿多尼斯的力量,年近90,阿多尼斯坦言“对寿命从不感到焦虑”,“对我而言,真正的问题不是死亡,而是怎样活着。”

薛庆国记得,阿多尼斯应邀为朋友们题写赠语时,总喜欢写下《风中的树叶》里的最后一个短章:“闪亮地生活,创作一首诗;/前行,增加大地的宽广。”曾留下那么多脍炙人口优美诗篇的老诗人,为什么独爱这首看似平淡无奇的短诗?薛庆国的结论是:“人生固然可悲可叹,然而,人,只有闪亮地活着,才能穿越笼罩世界的黑雾;只有永不停歇地创造,才能把生命谱写成一首诗篇;只有义无反顾地前行,才能在大地上留下通往光明的履痕。是的,只有这样,逼仄而阴暗的人生才会豁然明朗。这是阿多尼斯在青年时期唱起的生命赞歌,也是他毕生信念和历程的写照。” 孙婷婷 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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