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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面孔⒁林子(1935-)

华西都市报 2019-01-22 05:14 大字

当代诗·面孔⒁ □胡亮

1958年初,从哈尔滨到天津,他给她寄去了一部《白朗宁夫人抒情十四行诗集》。

他在大学工作,每到夏天,就要带学生去林区实习。她的笔名,“林子”,当然其来有自。

他和她正在热恋,却隔着山岳,于是只能细密地通信。

他和她的爱情的鱼雁,令人想到白朗宁和巴莱特的通信:“在十户人家以外(甚至不止十户呢),我就听得你的书信的脚步声了”。巴莱特终于允了前者的求婚,此后,就开始悄悄写作十四行诗——诗与信热烈响应——她就是后来的白朗宁夫人。

现在这部诗集唤醒了林子,或者说,唤醒了林子内心的巴莱特,以其爱情之魅,及其艺术之魅。

巴莱特生活在羞涩而克制的维多利亚时期,而林子,怎么说呢,也生活在爱情原罪主义时代。可见此种唤醒,绝非偶然。

就在1958年前后,林子试写十四行诗,得到五十二首,作为信,寄给了他:他就是她的白朗宁,她的最早而唯独的读者。

诗作为信,此种窄渠道的投递,倒也契合古来的传统:看看李白,就曾写有《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苏轼,就曾写有《寄刘孝叔》和《寄吕穆仲寺丞》。诗,信,诗信互文,优化了日常,美化了生活。

林子没有想到做诗人,是爱情,将她推向了欲罢不能的写作。暗恋,表白,久别,相思,重逢,怀春,提心吊胆,欲盖弥彰,胸中小鹿乱撞,无不真,无不美,无不善,无不热烈,无不荡人魂魄。“爱教给我大胆”。

今天来看,在大陆,在1958年前后各数年,这些诗——还有昌耀所作——就是最好的诗,爱得大胆,大胆到成为那个时代的异议,当然,也成为那个时代的意义。

白朗宁夫人不敢公开她的情诗,白朗宁却不敢专有,后来便也印行,却取了个掩人耳目的书名儿:《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

而林子的情诗,紧锁抽屉,直到1980年,才在《诗刊》发出十一首。那时候已有舒婷,思想更前卫,技术更先锋,林子自然敌她不过。

林子不属于八十年代,而属于五十年代,这样,不免生出来尴尬:五十年代,她不能公开文字,八十年代,她未能引领风尚,两段诗歌史,都已经把她淡忘。

1980年前后,林子又写出三十八首,爱情已到成年,通往暮年,在纷纭、疾病和死亡的阴影中,显得更加安宁,更加深沉。诗人已经得到九十首十四行诗,后来结集为《给他》。

2012年8月,林子的他——也是白朗宁啊——突发脑溢血去世,她悲痛欲绝,很快又写出三十首,这是她的灵修的结晶,也是她和他的最后的蜜语。

就这样,正如诗人所说,他们完成了“爱的工作”。诗人最后得到一百二十首十四行诗,比白朗宁夫人还多七十七首。

佛罗伦斯人民感谢白朗宁夫人,在纪念她的铭文里说,她用诗歌的黄金,连结了意大利和英国。

我们也应该感谢林子,她用诗歌的白银,连结了中国的五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甚至连接了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

不管舒婷以降的女性诗有多么惊艳,现在已到了必须如此承认的时候:在当代,在大陆,林子才是无心做诗而能成诗的典范,更重要的,她才是人性的先驱,才是当代女性诗的源头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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