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女儿做年菜 梅莉
以往过年,我一直是三座城市连轴转的,自家、婆家、娘家。今年因为妈妈来我这里,所以,我不用再四处奔波过年。
结婚多年,第一次翻身做主人,在家过年的感觉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坚决不去饭店吃年夜饭,那样太没感觉了。我要亲自操刀做年菜,使出十八般手艺,竭尽全力使年过得圆满。
吾乡习俗,年菜必有蛋饺和肉圆。金灿灿的蛋饺寓意是金元宝,圆滚滚的肉圆象征着团圆。这两道菜难不倒我,这可是小时候就学会的童子功。
包蛋饺是我童年做得出色的事情,没有之一。在那个没有煤气的年代,家家户户用的是烧12个孔的蜂窝煤炉。小年夜,炉子提到客厅摆好,父亲早把蛋液、肉糜备好,还有一块不可或缺的带皮肥肉,都提早准备妥当。围上妈妈的围裙,小板凳上端坐,年的仪式感在我小小的内心升腾开去。
左手握着铁勺,铁勺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这样做出来的蛋饺才大小合适。铁勺在跳着蓝色火苗的炉子上四边转动烧烫,预热好后,右手用筷子夹起那块肥肉,在勺子四边抹匀,伴着“滋滋”声,肥肉化成透明的猪油沾在铁勺的内壁,香气扑鼻而来。倒入蛋液后,蛋皮摊得好坏的诀窍,就是必须得让接触铁勺底的蛋液略微凝固,再转动铁勺,让蛋液荡漾开。猪油香混着蛋香,一股浓浓的年味升腾开去。过年的蛋饺是有民间标准的,跟饺子一般大,一口一个。一般是放在合家欢汤锅里的,汤里有鸡、虾、鱼、蹄膀等等。金黄的蛋饺最是耀眼,吸饱了高汤的蛋饺,一口咬下去,真是鲜掉眉毛,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的美食。
今年做蛋饺,我依然如法炮制。不同的是,我站在明净的厨房、天然气灶台跟前,把火苗开到最小,用一把家传做蛋饺的铁勺,开始制作蛋饺。回忆起儿时岁月,那些浓浓的年味,不禁感慨万千。想想自己小时候学的手艺,竟然至今未忘,虽然父亲已然不在。于是,赶紧把女儿也喊出来,教她做蛋饺。前三只她全做坏了,第四只开始做得像模像样,然后悟性很高的她就一路顺畅做出很多漂亮的蛋饺。
做了整整两大盒蛋饺,放入冰箱冷冻,从年三十可以吃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了。
还剩下半盆肉糜,我把它们搓成肉圆。搓肉圆也是父亲教我的,小时候,父亲一边搓肉圆,一边往油锅里下,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利索,看得我目瞪口呆。我也吵着要学,却老是搓不圆,也好,这样好认,丑丑的那只肯定是我出品。等到肉圆一起锅,我就急不可待地要送入口中,父亲就会说一句,当心,别烫着了!刚出油锅的肉圆最好吃了,酥脆可口、肉香四溢,入口时那美好的感觉如同初吻,一生都回味无穷。
女儿当然也搓不圆一个肉圆的,这有什么呢,谁不是这样从笨拙到老练。其实,父亲做的年菜还有很多,做熏鱼、炸春卷,我都没学会,但蛋饺与肉圆,自觉学得最成功。年菜也是一种饮食文化的传承。今天群里有个“白骨精”,老家是湖南农村的,回忆起她小时候过年,说美食多得可以写一本书。她自豪地说自己每一步都参与其中,她家过年从腊月就开始忙了:蒸糯米打糍粑、泡五谷杂粮磨成粉糊豆皮、熬麦芽糖、打豆腐、灌香肠、杀年猪年鸡年鸭。杀年猪最可怕,猪壮实,六个大小伙子才能抓住它,杀的时候,猪嗷嗷直叫,还会流泪,她不敢看。鸭子命长,有一次已经杀好放血的鸭子,竟然还挣脱了跑到池塘里游了好远……她说得画面感极强,我们听得时喜时惧。
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准好到天天都可以吃得像过年,再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值得期盼,自然也不会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盼过年了。没有做年菜的仪式感,年味自然寡淡许多。我教女儿做蛋饺、肉圆,旨在希望这两道年菜也能在我们家传承下去,终有一天,她会远走高飞,还能记住这一份独特的年味,就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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