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篇文章获赔10万元报业版权保护能否迎来春天 2019中国报业版权研讨会倡议，通过保护、维权、合作，建立共享共赢的版权交易市场
南国早报记者王荣军
近日，由中国报业协会主办、中国报业版权服务中心和现代快报承办的2019中国报业版权研讨会在南京举行。报业版权保护目前面临哪些难题？现代快报诉今日头条案胜诉，获赔10万元，带来哪些启示？版权保护有哪些新路径？来自业界、学界和司法界的100多位大咖齐聚一堂，就版权保护经典案例及未来趋势展开探讨，并倡议通过保护、维权、合作，建立自主平等、共融共生、共享共赢的版权交易市场。南国早报应邀参加了本次研讨会。
1一起案例
4篇文章3年官司获赔10万元
此次研讨会上，现代快报诉今日头条案及其背后的故事，引发关注和热议。
现代快报副总编辑梁波介绍，2015年，现代快报发现今日头条客户端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多次擅自转载使用该报新闻作品，在多次沟通后，对方仍不收敛。2015年9月，现代快报选取了6篇由该报驻无锡记者采写、被今日头条转载使用的新闻作品，向无锡市中级法院提起著作权侵权之诉，要求今日头条所属的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字节跳动公司”）赔偿经济损失20万元及合理费用1万余元。
无锡中院审理后认为，字节跳动公司对其中4篇新闻作品构成侵权，判决其赔偿现代快报经济损失10万元及为维权支出的合理费用1.01万元（合理费用主要指公证费、律师费）。字节跳动公司不服提起上诉。2018年10月8日，江苏省高院作出终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一起版权官司打了三年，报业维权之难可见一斑。据介绍，在此案的诉讼过程中，今日头条方面先是提出管辖权异议，认为此案应由北京的法院管辖，在异议被裁定驳回后又提出上诉，被江苏省高院驳回上诉，维持原裁定。随后，今日头条在北京海淀区法院提起诉讼，认为现代快报在微信公众号上指责其为“今日偷条”“今日剽客”是侵犯名誉权。现代快报应诉后提出，是否构成名誉侵权，应以著作权侵权案的审理结果为依据，而后者还未审结。海淀区法院予以采纳，并裁定中止审理。2018年12月，名誉侵权案恢复审理，目前尚未判决。
梁波说，今日头条提出管辖权异议等应诉行为，是行使其诉讼权利，但本质上就是“拖”。一个官司拖几年，耗费时间精力，这也是很多媒体维权时“知难而退”的原因之一。
2一种困境
维权成本高，周期长，赔偿偏低
4篇文章获赔10万元，平均每篇2.5万元……尽管过程一波三折，但结果还是让与会代表感到鼓舞和振奋。
中国报业协会秘书长胡怀福认为，互联网商业媒体为争取流量，无视版权保护规定，将报业当作“弱势群体”，奉行“拿来主义”、实行“变相洗稿”，甚至“改头换面”断章取义，严重侵犯报业版权，扰乱了舆论生态环境。现代快报诉今日头条案，法院判决的重要意义，不仅是其单篇稿件的赔偿金额创史上之最，而且从法理上驳回了今日头条认为“仅提供链接服务，已获得相关网站的授权，不存在侵权故意”的观点。
澎湃新闻法务总监李燕表示，“现代快报这个判例对今后的维权具有指引作用，以前我们只能说你们需要付钱，但付多少钱不知道，现在有了一个标杆，可以以此进行商业谈判，这样更利于版权市场保护”。
不过，与会人士也清醒地认识到，目前报业版权保护中，维权成本高、周期长、赔偿偏低的困境仍普遍存在。多名参会媒体代表提到，以往曾经打过版权官司，但单篇稿件获赔金额少的只有几百元，多的几千元，超过万元的极少。而每一篇被侵权稿件的公证费、律师费、诉讼费就超过万元，这还不包括生产成本。更有人尖锐地指出，如果一篇被侵权稿件只赔几百元，那不是保护知识产权，而是纵容侵权行为。
南方周末常务副总经理孟登科说，要让有价值的内容有价格。某些商业网站的侵权行为伤害了记者的劳动和创作热情，严重影响了传媒产业的健康持续发展。近年来，南方周末拿起法律武器进行维权，并坚定立场，“能打坚决不谈”，至今没有一例判南方周末败诉。
3一个共识
抱团维权，技术支持，许可使用
“抱团维权”，是此次研讨会上的高频词。胡怀福认为，保护报业版权需“三联三做”：抱团联合，做新产业；技术联结，做精内容；布局联保，做优生态。中国报业版权服务中心首席顾问陈一宏建议，联合建立共享稿库，采用会员制方式，解决大规模分散授权与便利使用的问题。
江苏省高院审判委员会委员、全国审判业务专家宋健认为，版权保护的核心是司法保护。赔偿额过低，不足以制止侵权，也不能促使行业达成合理许可使用。为满足海量版权内容使用的需求，应积极促进包括著作权集体管理制度在内的版权付费机制发展。另外，要加大赔偿力度，对故意侵权和恶意侵权予以惩罚性赔偿。
南京铁路运输法院副院长沈箐说，知识产权案件的一个难点在于，作品价值没有统一标准。她建议媒体应更重视举证，“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媒体版权被侵犯，应委托专门的律师来维护自身权益。
解决维权难题，需要技术加持。中国版权保护中心数字作品版权登记部主任张建东介绍，DCI（数字版权唯一标识符）体系以创新的登记模式为基本手段，以“嵌入式服务”方式，从而实现数字版权登记、版权费结算及版权侵权监测取证等基础公共服务。杭州日报新媒体部总经理陈欣文介绍，他们将区块链技术引入版权保护，降低了维权中的确权费用，“2018年，我们打赢了中国第一起区块链证据的新闻作品侵权官司，维权成本也成功降到不足千元”。江苏一家公司运用嵌入算法，对图像、视频、音频添加暗水印，可以做到访问控制、使用控制、传播控制。如果未经授权，别人无法复制、粘贴、传播。
4一项倡议
坚守原则，公平谈判，良性合作
胡怀福说，版权保护的最终目的不是“如何防止使用”，而是“如何正确使用”，其实质是一种控制作品使用的机制。现代快报总编辑赵磊也表示，维权是希望进一步提高版权意识，在内容生产方与使用方之间建立一个合理的对价机制，建设一个良性发展的版权市场。
为此，本次研讨会发布了一项倡议：欢迎原创内容被更为广泛地传播，但“先授权后使用、先授权后传播”是始终坚守的原则；各类新媒体必须充分尊重原创作品的合法版权，规范各类转载行为，征得权利人授权，并向其支付合理报酬；传统媒体与新媒体以沟通交流、公平谈判的方式达成合作；对各类侵犯著作权的行为，将坚决使用法律武器，维护合法权益；利用本次媒体版权研讨会的契机，成立全国媒体版权事务合作平台，协调一致，交换信息，协同版权管理部门和司法部门，配合行业协会，维护版权，积极为《著作权法》的修订建言献策；通过保护、维权、合作，建立自主平等、共融共生、共享共赢的版权交易市场。
大咖说
●2018年10月8日，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今日头条未经授权转载现代快报4篇稿件，赔偿经济损失10万元及相关合理费用1.01万元。这一判决的重要意义在于指明了“未经授权，做‘新闻的搬运工’也是侵权”。这为2018年的媒体版权保护写下浓重的一笔。
——中国报业协会秘书长胡怀福
●版权运营的本质在于让作品在多渠道授权许可，实现作品的多元利用和多次收益，实现版权价值的最大化。通过授权的方式，允许第三方在支付一定费用的前提下使用版权。
——中国版权保护中心副主任索来军
●目前，中国报业协会和中国版权保护中心已经成立了中国报业版权服务中心，和技术公司、律师以及专家学者进行了良好的互动。我们会在一定的时间段和相应的媒体集中抓取证据、集中起诉侵权案例，从而扩大维权影响力。
——中国报业协会对外合作部主任钱鹏飞
●版权工作一方面需要创作者自身的努力，另一方面需要大众提高对于著作权的关注和了解，并逐步养成为优质内容付费的习惯。未来与各大商业门户网站的合作，我们希望采取“版权+深度合作”的形式，在传统版权合作的基础上，基于各自优势，各方协力，推出更多优质原创深度内容。
——南方周末常务副总经理孟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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