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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柴滩上的风采 陶美美

眉山日报 2018-12-23 01:02 大字

小时候,家的后面有一条活水河,向西水系连着金湾河,向东与著名的大运河堤相毗邻,北岸是邻县邗江县,南岸就是我们20户的庄子。这条清澈的河水,承载着我们庄子上淘米洗菜洗衣吃水的责任。

这条水系也氤氲着一片芦柴滩,它是腰子形状的。芦柴滩属于集体的,队长作为自留地分给一户人家。户主,是我们庄子上著名的江老太。因她严肃的双眼大而凶,得一外号:大眼。

芦柴滩是大眼的自留地,她视芦柴滩为心肝宝贝。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芦柴滩上的芦柴纷纷冒出了嫩嫩的尖,极像竹林里的笋,一样可爱。我的家,傍水而居。我们女孩子就结伴去芦柴滩里找野菜,野菜很稀少,找到一枚野菜,谁都会大声惊讶。男孩子也喜看芦柴的长势,盼望着早点长出长叶子来,折叠成绿色的小帆船,送它下水远航。

大眼来了,一路的骂声抢在她前边先到了,你们这些讨债鬼,死出来吧,芦柴尖子刚冒出来,就被你们踩断了。断了,我也扶不起来了。我们女孩子最畏惧大眼,因为大眼骂起来的话很难听,更是没完没了地追着我们骂。所以,只要听到大眼恐怖的声音,我们女孩子就赶快溜走了。

三月里春风送暖,是芦柴秀叶子最旺盛的时候。时隔个把月以后,芦柴高高低低的都在窜个头了。它们身体上的叶子,就像我头上梳的小辫子垂在耳朵边,随风轻舞。芦柴叶子慢慢长出来了,看着根根芦柴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模样,我又动心思了,因为我嘴馋了,想吃粽子了。这样鲜嫩的粽叶诱惑着我。我发誓要偷偷地去摘粽叶(芦柴叶子),包粽子吃。

端午节前后这段时间,大眼不去队里上工了,朝朝暮暮坐在芦柴滩边,也没有见到有人来侵犯她的领地。大姑说,有本事晚上看夜。看夜就是住在芦柴滩,不回家。大眼怎么可能呢。大眼前脚走,我和大姑就换上胶鞋,向芦柴滩出发。

大姑说,我们合作吧,我个子高就摘芦柴顶上的叶子,下面的留给你摘。我感激得不得了。不一会儿,大姑怀里嫩绿的粽叶可以包五斤米了,她就提醒我回家了。

我慢腾腾的,一是个子没有芦柴高,够不着粽叶;二是迂腐,每摘一片粽叶,要把芦柴的腰杆慢慢地弯下来,如果再弄断了芦柴,不就心里更对不住大眼了。总算摘下了不少粽叶,可以赶在端午节前解馋了,心里也美滋滋的。

当天晚上,大姑就连夜包粽子,纯白米的。粽子包好了,放在炉子上炖一夜。第二天早上,粽子的香味把我从梦里喊醒。

大眼也是聪明人,肯定不放心她的芦柴滩,她天天来巡视。今天一早来巡滩,看到芦柴身子光秃秃的,没有了叶子的原先的风采,她急了,就开始骂声不绝,你们哪家子,把我的粽叶子摘得光光的。大姑假惺惺下河边洗菜,经过大眼身边时,就劝大眼不要再骂了,芦柴叶子过几天就又长出新的来了。大眼一听更来气,两眼冒出了怒火,蹦到大姑面前,是你摘的粽叶呀?大姑说,我是劝劝你哦,跟我不相干。

过了端午节,芦柴上的粽叶已经发硬了,再也没有人惦记粽叶了。当然,也看不到大眼的身影了。芦柴滩的芦柴经过一个夏天的考验,开始慢慢变色,它们期待给秋天增色。

芦柴滩入秋的风景,真的很美。芦柴已经渐渐成熟了,渐渐变成金黄色,芦柴的顶部开出了一捧花,绒绒的,暖暖的,像新疆女孩帽子上的点缀。芦柴与风为伴,一会倾下多情的细腰,一会亭亭玉立,秀起妖娆百般与摇曳多姿的风情。

深秋了,是鸟儿在芦柴滩谈恋爱的最佳时机,它们幽会时踩断了好多芦柴,大多数折腰的芦柴杆上,都是三角恋疯狂起劲闹的。大眼就像“法海”愤怒了,她捡起石子、砖头制止鸟儿水性杨花。在西北风起之前,芦柴真真正正长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这是大眼收获的最美季节。她头上包裹着雪白的纱巾,手握雪亮的镰刀,不紧不慢把芦柴一根地一根地割下,经过3天的收割,芦柴滩成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只剩下一片荒凉。大眼等待了一年,倒有了好收成。她在家里对老芦柴做两种加工,第一,把老芦柴的细颈部位剁下,这是大眼家一年烧饭的柴火;第二,把老芦柴的身子段留下卖钱。等待农民来买回家,给青菜地围篱笆,给黄瓜豆角搭架子。那年闹地震时,大眼用老芦柴与稀泥糊起来成了土墙,说地震倒下了打不死人。

过冬了,大眼的芦柴卖了500元,这个好价钱在60年代初,换来了大眼一年中的第一个微笑,她用方方正正的手帕把钱包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擦,放在她陪嫁的樟木箱子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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