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红霞待我归去
□江昱黎(吉林)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身在早已洋洋洒洒飘落雪花的北国,越发忆及故乡。在旷远的雪地中行走,看到的总是一片白茫茫的寂寞,这沉闷驱使着我写下记忆深处的热闹小城,但总觉文字浅薄,不知如何才能描绘出独属故乡的那一份厚重。
故乡的冬天是没有雪的,即便是到了彻骨的寒冬腊月,人们也感受到肃杀的冷意,天还是不落雪的,偶尔天气冷到落下一星半点的冰渣,未落地便已化作了水,那也是不能算作雪的,即使那也足以令不少天真孩童兴奋不已。
北方的冬日,许是因为地广而人稀,虽美得壮阔,却总是寂静的,这寂静是令人索然无味的。而我所爱的南方小镇,就是在冬日,也总是热闹的。
不甚宽广的街道总是车水马龙,马路上汽车络绎不绝,街道的两旁堆砌着一列列的商铺,店里货品琳琅满目、灯火通明,卖吃食的铺子不时发散出诱人的飘香。偶尔经过一家特色包子铺,一不留神便被蒸笼里喷出的白雾氤氲着了。
天气渐冷,春节逼近,人们越发忙碌,给这坐落于群山之间的小城营造出火热的氛围。不同于北方的年俗,我们过年必不可少的不是饺子,而是腊肉。
每当人们将一串串肥硕的腊肉高高挂起熏烤时,春节就要到来了。熏烤后的腊肉焦黄油亮、肥瘦匀称,尝一口味道浑厚、嚼劲十足,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味。
除夕夜,璀璨的万家灯火,如霜的月色,家家团圆,男女老少齐聚一桌,高谈阔论,喜气洋洋。直到深夜,第一束烟火划破夜空,千千万万朵烟花相继在小城上空绽放,照亮了群山河流,照亮了小城的二月。
除却人文,故乡也有美景,其实所谓美景,也不过是山间趣味。既为群山小城,自然处处是山。小城的南面,是一座常青山——壁山。沿着隐在苍翠林木间的石梯拾级而上,可到达立于山腰的寺庙。往下俯瞰,山脚下的城镇热闹非凡、川流不息,山腰隐在绿树丛中的寺院宛若浮云剪影。
群山之间,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河水碧绿沉静,河岸或大或小的鹅卵石圆润可爱,偶见一只小舟漂浮于河面,舟中一位老翁安详垂钓。
溯其源头,小河源自诺水,诺水之上溶洞群集,洞内钟乳石遍布,玲珑剔透、千姿百态,与如幻灯光交相辉映,可谓别有洞天。
若论景,在游子眼中,故乡美景何其多。然而,美景美矣,都不是我最怀念的。令我最为想念的,是走在远郊那条小小的石板路,走到外公家里去的时光。我青山绿水的童年啊,就掩映在那石板路的尽头、那灰墙黛瓦中。一座古老的粉墙瓦房,并着一个小小院落,院内一棵数十米高的粗壮黄桷树,每到初夏,那旁逸斜出的树枝上便开出许多浓郁小花,香气笼罩了后屋前院。
院外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种满了各类蔬菜——红彤彤的辣椒、黄澄澄的南瓜、白生生的萝卜等。再往远处,是纵横交错的田野沟壑。在寂静的午后,时有鸡鸣犬吠、牛羊嘶叫。
老屋背后有一片小树林,林木深处是石壁,有一处中间凹陷下去,流水从上方倾泄下来,形成水帘一片。有时,我携一本小书躲在水帘里,浑然不知外界时间流转,也安然度过了一下午的炎炎时光。
偶尔,我也会在田间搜罗大把野花,一心想着调制出鲜花汁子来,或又拿起铁锹心心念念要在树下挖出几个人参,或偷用外公书房中的笔墨,逗弄家中养的那只忠诚小黑狗。
年少的时光总是快得像抓不住的风,令人一边怀念一边又不得不轰轰烈烈向前。原来的稻田变成了公路,老瓦房修成楼房,黄桷树横斜的枝桠被砍去,小黑狗长成老黑狗,死去了,小主人也外出了。那家人亲眷、皓月红霞、高山与流水,仍留在故乡,仍在待我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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