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历史任纵横二月河水冬月封 “康雍乾”三部曲作者二月河逝世
根据二月河作品改编的电视剧《康熙王朝》《雍正王朝》深受观众喜爱12月15日,著名作家二月河病逝,享年73岁。在作家圈,二月河是一个特例,21岁高中毕业,没上过大学,后来却成博士生导师；40岁开始写作,却大器晚成,成为“文坛黑马”。二月河的“落霞三部曲”——《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被海内外所熟知,改编成影视剧也非常受欢迎。这三部作品虽然写的是帝王历史故事,却又带着现实关怀。正如二月河所说:历史总是在提醒我们,不要重蹈覆辙,作家的责任就在于此。
本报记者师文静
《红楼梦》研究
引发清史小说写作
1968年初,高中毕业生二月河成为新兵,他带着英语大辞典入伍,本想学英语,但无语境、无老师,他意识到“此路不通”。因文章写得好,他后来干起了宣传干事,并因此有机会大量读书。在军队图书馆里,他读完“二十四史”、《安娜·卡列尼娜》、马列全集等中外名著。此时,在二月河的心中已经埋下了研究历史的种子。
二月河三十多岁时在军队还是副连,看到身边同事已是正团,“前途渺茫”的他想到了转业。1978年,33岁的二月河回到南阳市委宣传部当了一名干事,他严格要求自己,兢兢业业工作。读了太多历史书籍的二月河除了研究两汉、晋史,已写出十几万字的《红楼梦》研究手稿。
二月河认为自己创作的《史湘云是“禄蠹”吗?》等论文有独到见解,奈何一篇篇发出去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那时他年轻气盛,就写了一篇“声讨信”径直寄往红学研究会,信中写道:“红学是人民的,不是你们几个红学家的。我费好大精力才写了这些稿子,若编辑看后认为我不是这方面的材料,就请指明,我今后不再搞此研究了。”
没想到此信竟然引起著名红学家冯其庸的重视,找稿审读,旋即给二月河回信,并把《史湘云是“禄蠹”吗?》一文刊登在《红楼梦学刊》上,又吸收二月河为全国红学会会员,继而为河南红学会理事,并邀请二月河参加了1982年10月在上海召开的全国《红楼梦》学术研讨会。就是那次会议,使二月河的写作人生发生了改变。二月河生前曾写文章回忆:“那时会议间隙休息,红学专家们闲聊,由曹雪芹谈到其祖父曹寅,又谈到康熙皇帝,座中有人感叹,康熙除鳌拜,平三藩,融合满汉文化,促进民族一统,如此文治武功、雄才大略之人杰,居然至今仍无一部像样的写他的文学作品问世,真是奇哉怪也!这时,在一旁认真聆听的我,愣头青似的大胆冒话:‘我来写!’闻者注目,但哂笑了之。”
二月河说,“他们或许认为,这个面孔陌生、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只是妄言狂语,一时兴起而已。话既然说出来了,就不能收回去。这激发我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小说创作的道路。凭着长期的积累和顽强的毅力,我投入康、雍、乾三代皇帝的创作。”
“烟烧腕”的决绝
写出《康熙大帝》
当时二月河一家蜗居在不到30平方米的平房中,条件艰苦。历史上用“头悬梁,锥刺股”来形容读书人的勤奋,二月河还加上了一条“烟烧腕”,是他在晚上写作困了时拿烟头烫手腕。有时实在太困,他甚至拿冷水浇头。忙中偷闲写书,他也招来一些流言蜚语,说他不务正业,用公家的稿纸写自己的书。
1984年,二月河的帝王系列长篇小说《康熙大帝》(四卷本)出版,就像一块石头击进平静的湖水,掀起波澜重重。二月河以“黑马作家”的身份亮相文坛。此后他又创作出《雍正皇帝》《乾隆皇帝》,520万字皇皇巨著在文坛成为独特的存在。
二月河此系列小说创作以《清人笔记小说大观》《故宫档案史料》《清史资料》等为基础,是在全方位了解清代政治、军事、文化、风情民俗、宫廷礼仪的基础上完成的写作。有评论说,二月河严肃、认真地写历史,不涂抹,不戏说,客观再现了“康乾盛世”的历史风貌。但该系列小说也刻有通俗小说的烙印,作者加入了武侠、宫斗、情感、公案,甚至法术等各种离奇事件的描写。它的通俗性也为其打开了巨大市场,在上世纪90年代,它是绝对的市场宠儿。小说被改编成电视剧之后,也获得很高的收视率。
不过,评论界仍有文章认为,二月河的帝王系列小说有史诗的规模但却是通俗小说品位,思想深度不够,内容稍微芜杂,缺乏对封建社会的深刻思考,影响了它成为艺术的精品。但二月河说,在整体写作上,他以一名历史学家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具体到人物塑造上,“对康、雍、乾我是既肯定又否定,有人说我是歌颂皇帝,其实我不是在歌颂皇权,而是在揭露专制,不是在美化皇帝”。
在几十年时间里,二月河还有随笔集《二月河语》《旧事儿》,创作了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胡雪岩》,著有红学论文集《梅溪掇红叶组谭》等。今年9月,他推出了新作《密云不雨》。二月河说,写作就像是一次精神上的沙漠旅行,疲惫不堪,但只要穿过沙漠,前面就是绿洲。
以史鉴今
成为“反腐作家”
除了是声名远播的作家,二月河还是郑州大学文学院院长,在高校讲学育人、带学生。生前他曾捐出自己在郑大的全部工资,设立“二月河奖学金”,用以资助品学兼优的贫困生和学术研究成果突出的教师。目前已有数十名教师和数百名学生获得了此项奖励。
他还是一位不愿意当官的作家。多年前组织曾找他谈话,让他当河南省文联主席,二月河对他们说:“我不能管事、不能管人,又不能管钱,你叫我来干什么?”
二月河是一名全国人大代表,从2003年开始连任三届,是两会上备受关注的“反腐作家”。他也曾在几年前出版过一部反腐文集《二月河说反腐》,以历史小说家的眼光探讨反腐,受到关注。二月河曾说“中国官方的反腐力度,读遍中国古代二十四史都找不到”。
二月河谈反腐都会以历史为鉴。二月河说,各朝各代都反腐,但侧重不同,有的偏重严刑峻法,比如朱元璋,杀了一批又一批贪官,还设置了专门的“剥皮手”,但还是没有刹住腐败；雍正实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密折制度等,可是当时没有报纸、电视,很多老百姓不识字,话语权掌握在士绅阶层,也就是那些反对反腐的人手里,所以雍正反腐很艰难。
二月河认为历史上的诸多朝代反腐力度大,但没有成功有其根源。“中国历史上有过下决心反腐败的皇帝,但是谁也没有把反腐这种社会行为,变成公众行为,变成全民反腐。历史上的反腐,往往集中在某一个阶级某一个阶层某一个社会团体甚至只是某几个人。今天的反腐则是人民反腐,全民反腐,反腐阶层跟历史上不一样,没有任何一个历史时期可以与我们今天的反腐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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