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唐诗 唐诗也在读我
■茹喜斌
我的书桌上,总是放着一套北京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唐诗选注》。此书上下两册,1983年5月购于湖南郴州,与我相伴已有36年了。
郴州是一座山清水秀的城市,我就居于它的一个小镇栖风渡。当时我在湖南地质五队子弟学校任教。学校就在栖风河畔。河中常有轻舟帆儿飘过,对岸山上满是茶园野花。学校旁边是青青竹园,竹园里读诗时,那竹就是“独坐幽篁里”的竹了。当然,也有葱葱松树,让我沉浸在“明月松间”的意境里。那环境十分适宜读诗,天上的云朵,河底的卵石,山上的桃花,雨中的飞燕,仿佛都出自一首首唐诗的字里行间,让我分不清古今,亦醉入幽幽的遐想。
喜欢唐诗,源于父亲。父亲教我的第一首唐诗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继而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再而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唐诗如同种子,早已撒在幼年的心野。所以,当我买到这套唐诗时,真得是如获至宝。
因了这套唐诗,心底总会生出些迷人的画幅来。“春风吹又生”的小草,“红豆生南国”的鲜艳,“白鹭上青天”的阔远,“野渡舟自横”的静美,“独钓寒江雪”的悠然,“大漠孤烟直”的苍茫……诗中的花草鸟鸣折射着人生的曲折繁复,诗中的风霜雨雪抒发着生命的澎湃激情,诗中的河流泉溪,弹奏着世间的悲歌愁绪。读诗如同和诗人面晤,如同走进了大唐那风神万般的漠野平川江河湖海。
此刻,我抚摸着有着陈年气息的唐诗感慨万端。买书时我刚满24岁,如今已60岁整,但我热爱唐诗如初。书中的圈圈点点、红字蓝墨,都是我的感悟。几十年来,我把这些感悟写成了《开卷走山川》《在唐诗里小憩》《唐朝的桃花》《唐诗如画》和《唐诗的色彩之美》《唐诗背后的况味》几十篇散文,有评者称之为唐诗意境散文,入选多种选集,或成学生试题,亦算欣慰。只是我已两鬓斑白进入花甲。因而回首往昔时,真的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失落和迷惘。但唐诗又让我释然,“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吾羡老翁居处幽,吾爱老翁无所求。”“从容养余日,取乐于桑榆。”唐诗又让我明白,洗尽铅华时,留下的就是超然的心态。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经历中的起伏坎坷,古人也难以幸免。于是,就有了彻悟,就想在这喧闹的世事中守住一方宁静,一种淡泊,一种迷人的风度。
抚摸书页,仿佛在抚摸我的履痕。书页已经发黄,如同经霜的树叶,但我心境依然青翠,依然有“行舟绿水前”的惬意,依然有“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晶莹,依然有“仰天大笑出门去”的豪情……因为有诗中的思想意境浸染着我,有诗中的阳光星月照耀着我。
和《唐诗选注》相伴的几十年中,我也在选注自己。我的优点和不足、成功和失败,这也是我对人生的注释。这注释让我明白了生命的真谛,人生的要义。
“独坐敬亭山,相看两不厌”。我读唐诗,唐诗也在读我。我相信,只要心中藏有诗画,即使花甲也有少年风发。我相信,这一套唐诗,能让我拥有芬芳的岁月,能让我拥有诗意的眼光和灵魂,能让我的人生一直都有着唐诗一样的浪漫和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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