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目的是使人具有活跃的智慧
《教育的目的》是英国教育家弗雷德·诺思·怀特海关于教育的经典著述,成书于1929年,全书每个篇章都是精品,可谓字字珠玑,博大精深,其中蕴含的深刻教育思想,即便在今天看来,仍然闪耀着不朽的智慧光芒。 《阅读,让教育变好》
是使人具有
活跃的智慧
有位研究生问我,何为“经典”?我说,“答不上,因为很多人看法不同,但是一定要我说的话,我认为经典有种穿越时空的力量,就是说经过一定时间人们仍然在读的书,从外国传过来中国人也喜欢读的书,或许可以称为‘经典’”。例如我手头的这本小册子,怀特海的《教育的目的》。我认为是一部经典,尽管它只有八万字左右,但我至少在二十年间读过三次,每次都有收获。
最初知道怀特海是在八十年代末我读研的时候,有一次读赵祥麟、王承绪编译的《现代西方资产阶级思想教育流派论著选》;在“新教育”条目下,读到了怀特海的《教育的目的》,对他那段话印象深刻:“在现代生活的条件下,规律是绝对的,凡是不重视智慧训练的民族,是注定要失败的。”(《西方现代教育论著选》王承绪、赵祥麟编译,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127页)本世纪初又读了三联版由徐汝舟译的同名书;去年又重读过一次。
怀特海(1861—1947)和法国的柏格森、美国的杜威被公认为20世纪前半叶最重要的三位思辨哲学家。同时他与罗素合作完成了巨著《数学原理》,将人类的逻辑思维向前推进了一步。怀特海出身教育世家,祖父是一私立学校的校长。由于怀特海自幼身体残弱,一直在家随父亲学习,14岁才到正规学校接受教育,19岁入剑桥三一学院攻读数学,课余对文学、哲学、宗教、神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后来在母校及戈尔德斯密斯学院、伦敦大学帝国科学技术学院和美国哈佛大学教书。他一生始终浸溶于人文主义精神环境中,因此他的教育思想具有超越时代兼有人文和科学和谐发展精神,强调智力发展,重视审美在道德教育中的意义等。虽然他的许多教育思想有理想主义成分,但不能说这种思想因为暂时无法实现就没有价值。
《教育的目的》是怀特海的一本论文集,收入了他的六篇文章,分别是教育的目的、教育的节奏、自由与纪律的节奏、技术教育及其与科学和文学的关系、古典文化在教育中的地位、大学及其作用。全面介绍评价本书并不是一篇短文所能胜任的,这里仅就阅读本书过程中最有体会的几点谈谈为什么怀特海的教育思想具有超越时空的力量。
“教育是人们掌握如何运用知识的艺术,这是一种很难传授的艺术。”为此怀特海反对在教育中传授那种“呆滞的思想”(一译“无活力的概念”),而传统学校教育恰恰经常让学生大脑接受这些“呆滞的思想”而不加以应用。他认为“要使知识充满活动,不能使知识僵化,而这是一切教育活动的核心”。但是当时英国一些学校普遍存在着一种“极其有害”的统一的“校外考试制度”,“这条有害的路由一本书或一系列讲座来体现,书和讲座几乎能使学生记住下一次校外考试中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8页)。他认为“校外评定员可以报告课程的情况或学生的表现,但绝不能问未经学生自己的教师严格审阅的问题,或者这个问题至少是经过与学生长时间讨论而引发出来的”。他认为这种考试是“扼杀文化的精髓的”。
联想到我们从小学一直到初中高中,普遍存在的“教研员”制度以及无数次“统测”、“统考”、“摸底”,普通教师被剥夺了评价自己学生的权利,“商业化材料”长驱直入我们的课堂。我们觉得怀特海似乎在说我们当代中国的情况,不信你看,他还说:“所有的学校都受到束缚,它们不得不训练学生去应付小范围的限制性的考试,否则学校便无法生存。没有一个校长能够按照学校面临的机遇,自由地发展普通教育或专业学习……”,这难道不是我们今天面临的局面吗?
“通往智慧的唯一道路是在知识面前享有自由”,这是怀特海在《自由与纪律的节奏》一文中反复强调的一点。他认为教师应该正确处理知识学习和智力、智慧发展的关系。他说:“你不掌握某些基本知识就不可能聪明;但是你可以很容易地获得知识却仍然没有智慧”,怎么获得智慧?他继续说:“通往智慧唯一的道路是在知识面前享有自由,但通往知识的唯一途径是在获取有条理的事实时保持纪律。自由和纪律是教育的两个要素。”(54页)他认为:“自由”和“纪律”两个原则并不对立,在儿童的生活中应该对它们进行调节,使之适应个性发展的自然变化。智力的发展离不开兴趣,兴趣是一个孩子专注和领悟的先决条件。所以在他看来,纪律处于次要地位。“在教育中过分强调纪律是有害的,”他批评英国教育中过分强调知识。他解释说:“知识的重要意义在于它的应用,在于人们对它的积极的掌握,即存在于智慧之中。”(57页)他说一些中学和大学毕业生经常有头脑迟钝的人,就因为他们所受的教育便是掌握在校的知识。“很遗憾,我们面临这种两难的选择:首创精神和训练缺一不可,但训练又往往会扼杀首创精神。”(63页)所以教师应该用积极的态度、极大的责任感来处理这对矛盾,“教育是一个难题,不能用一种简单的公式来解决”。
试图用一种简单“公式”来解决中小学生的教育问题,是我们教育中常见的现象。旧教育中我们过分强调纪律:“教不严师之惰”,“蒙生要畏我”,如今又强调“学生为主体”,过分强调“以学生为本”。“钟摆”的忽左忽右,难道不是我们今天教育中常见的现象吗?还有教学中的流行“模式”也是把教育简单化的一种表现。
“技术教育与文科对立是错误的。”这是怀特海的另一个重要观点。在《技术教育及其与科学和文学的关系》一文中,他指出:不涉及文科的技术教育不可能完美,不涉及技术的文科教育也不能令人满意;换句话说,凡教育必传授技术和充满智慧的想象。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才能有平均的(文科)知识,又能出色地做某些事情。自斯宾塞提出“什么知识最有用”以后,西方教育打破古典的文科教育的垄断,科学知识成为中小学的“实科”,但近现代科学教育有一种挤压文科教育的趋势。
“文学以及文学形式的表述从它们在知识生活中占有的独特重要的地位隐退了。”(87页)他的观点是:仅仅有文学才能是不够的,文科和科学两种教育必须兼顾。而且多数情况下“学习是介于两种学科之间的,譬如历史和地理”。不但文科理科兼顾,而且,他认为:在文科教育中有一种偏向,即往往重视语法学习而忽视文学内容,认为那是无用的。而另一种危险却是不重视实际的日常事务的学习,好像只有“突出理想的目的才能取得成功”。这种种极端都不利于培养有用的“国民”。
他说:“多民族之间的竞争最终将取决于工厂而不是战场,胜利将属于那些受过训练的精力充沛的强者。他们在有利于自身发展的种种条件下工作,而其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条件就是艺术。”(103页)他在《古典文化在教育中的地位》一文里更是提出了对古典文化被挤出课程的担忧,他说:“将来百分之九十的学生,当他们18岁离开学校时再也不会阅读希腊语和拉丁语的学术著作。”所以“我们必须保护古典文化课程,这关系到那百分之九十的学生。如果对这百分之九十的学生来说古典文化从学校的课程中被彻底淘汰,它在其余百分之十的学生中也将很快消失”。
设想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以语文教育为例,教育要求我们学习唐诗宋词、《红楼梦》、鲁迅;而教学的结果是使90%的学生(包括大学生)走出校门,终身不爱亲近这些经典,这与我们长久以来轻视文科教育有没有关系?“学遍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曾成为一些教师、家长乃至校长的口头禅。前不久我从网上看到某院士公然说:与其让孩子背一首唐诗还不如让他打一场篮球。去年上海小学一年级语文教材“减负”,删去八首古诗之事更是成为一个“公众事件”。相反的情况有没有?也有。空洞地讲什么“生命教育”,号召学生读一些不合时宜的儒家经典,以为那就是尊重传统,把教育思想搞得很混乱。
在教育问题上无论中外都存在着所谓的“钟摆”问题:个人与社会、自由与纪律、兴趣和努力、游戏和工作……据说有二十几对矛盾,“由于某种特定的环境和需要,人们往往侧重于矛盾的某一个方面,当情况改变、认识深化时,为了纠正已存在的片面性,又向另一个片面倾斜,即所谓矫枉必须过正。”(《西方教育学名著提要?前言》,单中惠、杨汉麟主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4页)显然,怀特海当时的“钟摆”偏向了“学生”、“自由”、“文科”一端。
但他并没有走极端,而是采用类似中国哲学的“中庸”。冯友兰先生将自己的学术使命归结为“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其实怀特海在本书里遵循的道理也与此相似。自1950年出版《教育的目的及其他论文》一书,60多年过去了,怀特海的文章仍然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这是中国教育的幸耶?不幸耶?让我们重温一下他那振聋发聩的声音:“当你全面考虑教育国家的年轻一代这样重要的问题,考虑轻率的惰性导致绝望的生活、破灭的希望和全国性的失败时,你很难抑制心中的怒火。现代生活环境中的法则是绝对的。一个不重视培养智力的民族注定将被淘汰。并不是你所有的英雄行为、社交魅力、你的智慧以及你在陆地或海上取得的胜利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今天我们保持着自己的地位。明天科学又将向前迈进一步,那时,当命运之神对未受良好教育的人作出判决时,将不会有人为他们提出上诉。”(26页)是的,国家财富的增长如果不是伴随着国民素质的提高,而是国民素质的下降,那么就无法实现民族复兴。而民族复兴必依赖于教育的发展,教育必须以发展国民的智慧为目的。
据搜狐网
本文选自朱煜编著的《阅读,让教育变好》一书,此书精选了朱煜、窦桂梅、周益民等六位读书人、爱书人的阅读笔记,他们有的是工作在教学第一线的普通教师,有的是享誉全国的校长、名师,有的是已经退休的大学教授。各位作者的写作风格各异,内容异常丰富,但皆指明:阅读是教育慢慢变好的“根”;阅读,让“自我启蒙”成为一件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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