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胡杨致敬
秦晋南疆最美的季节,除了蓝天白云、瓜果飘香、西域风情,仿佛约定好一般,西部特有的胡杨树将囤积了一年的激情迸发出来,奉献出最美的金色年华,并诚挚地发出观赏邀请。是时候打点行囊,准备前往赴约了。
从南疆的民丰县沿着沙漠公路一路向北,穿越560多公里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在快要到沙漠北缘轮台县的时候,就会发现路边的胡杨树开始多了起来。流经此地被誉为“生命河”、“母亲河”的塔里木河,在塔克拉玛干荒漠边缘,神奇地阻止了沙漠的侵袭,造就了轮台绿洲,形成了连片的胡杨林。
说起胡杨林,一般人脱口而出是内蒙古的额济纳,其言差也。其实全世界90%的胡杨林在中国,中国90%的胡杨林在新疆,新疆90%的胡杨林则在轮台。2005年,轮台胡杨林被评选为全国最美十大森林之一。
知道轮台,还因为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诗中所描写的美丽之地,正是轮台。“胡地苜蓿美,轮台征马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岑参有两次从军西域的经历,唐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他在第二次从军西域的3年间,写了十余首涉及轮台的诗,他的边塞诗代表作几乎都在其中。岑参的诗,使轮台这个昔日的边塞重镇,成了辽阔壮美、诗情画意、令人向往的地方。
茅盾曾在他的不朽之作《白杨礼赞》中,尽情渲染了白杨挺拔向上的气质和品质。而对于胡杨来说,则有过之而无不及。胡杨植根于大漠之中,在广袤无垠的死亡之海,在无比苍凉的戈壁滩,它们就这样如此艰辛地挺立在那里,毫无畏惧地抵御着肆虐的风沙和烤炙的炎日,一副铁骨铮铮笑傲江湖的样子,表现出“生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朽”的英雄气概。
胡杨,注定是自然界最坚忍不拔的树。它能在零上40度的烈日喷炎中娇艳,也能在零下40度的极寒冰霜中挺拔。八千里风暴吹不倒,九千个雷霆也难轰。雪夜风吼、飞沙走石;逢灾受难,经磨劫波;伤痕累累,瘢迹重重,但是那种逆境奋起,一息尚存,永不言弃的精神,使所有真正的男儿血脉贲张。
胡杨,也是我平生所见最悲壮的树。在塔克拉玛干大漠深处,我看见了不少枯杨的身躯,它们虬枝光秃、枝桠干枯、树皮开裂,却依旧傲视苍穹。苍龙腾越,虬蟠狂舞,千姿百态,美妙绝伦。它们活着,为沙漠罩上一抹绿荫;它们死了,也是一道阻挡风沙侵袭的铜墙铁壁。
漫步在胡杨林,摸摸正午阳光从枝干间隙里投下的光影,摸摸这些在骄阳和干旱下生长了千年的树干,就会聆听到它们在讲述着千年的风霜雪雨,讲述着千年的荒漠坚守,讲述着千年的顽强拼搏。历史仿佛会在你深情凝望的这一刻,款款地从深处走来。那张骞开拓丝路的马蹄声声,唐玄奘西天取经的步履匆匆,林则徐鞍马劳顿的车辙轮印,细君公主和亲路上的欲滴泪珠,诗人岑参拼杀疆场的吟诗讴歌,还有那金戈铁马的鼓角争鸣,是那样清晰可辨。
胡杨,也许你想留给世人点什么说辞,也许你历经风霜斑驳的躯体,原本就是一部悲壮的历史书籍。那气魄、那雄韵,那凝重、那震撼,顶天立地,横亘苍穹,浩浩荡荡,永远让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真的应该去看看胡杨林,这当之无愧的英雄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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