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肆虐 为何“天堂”转瞬变成“炼狱”

因火势太猛烈，一些民众逃难途中被迫弃车美国加州天堂镇几乎被熊熊烈焰完全摧毁卫星高清图片俯瞰美国加州山火地区，浓烟与烈焰骇人山火肆虐后的天堂镇，救援人员在山火废墟中工作

加州又“火”了。

秋冬之交，天干物燥。位于北半球、本该体会丝丝寒意的美国加州却仍“热火朝天”—— 一场空前的森林大火肆虐加利福尼亚，受灾最严重的则是比尤特县（Butte County）的天堂镇。目前，这场连烧多日的大火已导致84人死亡、760余人失联、6名消防员受伤，超过8800座房屋被烧毁，30余万人被迫迁移，成为美国史上最致命的山火。转眼间，仿佛天堂变烈火炼狱。

气候变化使加州山火近年来愈演愈烈。美国媒体报道说，加州史上最大5场山火中的4场，都是2012年以来发生的。

加州山火 规模增加愈演愈烈

不少读者可能会有疑问：不是前段时间才着了一次么，怎么又起火了？的确，距离加利福尼亚上一次这么“火”，也就过去几个月。2018年7月底，加州北部的卡尔大火，造成8人死亡、千余房屋被烧毁，过火面积相当于17个洛杉矶，成为加州史上第六大破坏性大火。美国总统特朗普甚至宣布加州进入紧急状态。

事实上，森林大火在加州可谓家常便饭。过去5年，“加州史上最强山火”“加州史上最严重灾难”头衔不断被刷新，每年的大火都在打破先前的规模。仅在2017年，加州就发生了8747场山火。2017年12月初，南加州发生了共20场山火，其中6场发展成重大火灾，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学校关闭、空气质量恶化、大规模停电，迫使超过20万人紧急疏散。

三五天一小火，个把月一大火。灾害频发且迟迟得不到控制，无怪乎美国网友群情激奋，直指加州堪比落后的第三世界。那么，加州究竟为何总是山火频发？

气候因素 干燥少雨山火频发

全球总共有13种不同的气候。寒来暑往，我们试着回想一下——夏天似乎总是高温日晒、潮湿多雨；等到了秋冬，气候又开始变得干燥、寒冷。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人都会有类似感受。炎热总伴随着雨水多、寒冷气候往往也相对干燥，可谓“雨热同期”。

不过，“特立独行”的确实有这么一位。13种气候中唯一“雨热不同期”的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却温和多雨。这种气候因在地中海沿岸较为典型而得名。美国的加利福尼亚是该气候另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分布区。

加利福尼亚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都相对干燥，云量稀少、阳光充足，故而又被称为“阳光地带”。近些年来，每年夏秋季节都是加州地区山火频发高峰。5月至 10月，加州基本没什么降雨，只有雷暴伴随闪电，干燥的山林接触到这些“天火”，极易引发火灾。

环境因素 植被密集住宅环绕

不过，想要点着一把火，需要同时满足火源、可燃物、助燃物三个条件。气候干燥只是“易燃易爆”一个因素，但火势汹涌的加州，还有另外两只恶魔之手在作祟。

加利福尼亚自然景观极其丰富多样。全美59个国家公园中，有9个位于加州，加上近300个州立公园，森林覆盖率占加州总面积的45％。在洛杉矶、旧金山等城市近郊山野，又生长着大量的桉树和浓密的灌木丛。易燃的松树+灌木丛，这都让加州几乎成为一个天然的柴火灶。而加州议会此前以应对气候变暖为名否决的一项有关清理砍伐森林树木的议案，使得超过1.3亿棵枯树没有得到及时清理，这无疑在一次次山火爆发后加剧了灾情。

加州森林山地面积比重较大，城市和现代工业集中于海岸山脉以西的狭长地带。洛杉矶和旧金山湾区分别是全美第二大和第五大城市群，城市化程度非常高。面对有限的城市空间和越来越多的财富积累，人们开始向城市外围进发。由于植被高度密集，且住宅与山林没有很好地隔离开来，这些处在无人居住的荒地与人类已开发土地之间的过渡区存在极高的火灾风险。

人为因素 九成火灾人为造成

英文“山火”（wildfire）字面上其实是“野火”，但这些“野火”并非野生。加州人口密集、经济富庶，又因其气候温暖、阳光充足，吸引大量游客前来度假和探险。茂密的山林是露营探险的绝佳环境，但也是山林大火的重要隐患。据统计，美国有90%的“野火”都来自进山人员丢弃的烟头、宿营地未能熄灭的篝火等人类活动残留。

今年早些时候的几场大火也多是人为因素造成。7月23日，美国加州一辆抛锚车发生自燃，点燃了周围的干燥植被，引发大火。8月，加州南部克利夫兰国家公园也因有人蓄意纵火而爆发重大火灾。而加州方面的最新调查结果显示，此次大火或许与输电线路受损有关。

为防范这一区域住宅、山林火灾风险，加州林业和消防部门出台过多项相关房屋建筑消防安全规范，要求住户清除住宅周围的易燃物并使用防火材料建造房屋。除此之外，这里的一些居民也会自发去消灭房屋附近发生的小型山火，防止其蔓延威胁到自己的豪宅。但这些“自扫门前雪”的行为，也让加州林业和消防部门的管理制度和措施执行起来更加混乱。

■深度

如何治山火中美比一比

全世界都在变热、变干燥，全世界的森林也都容易发生山火，今年夏天，欧洲的葡萄牙、希腊等国先后发生了重大森林火灾事故。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森林防火形势严峻、全球重大火灾频发，但能引发人们密切关注的实在不多。伤亡人数一再攀升、明星豪宅危在旦夕等等，都让加州的这场大火备受关注。11月17日，记者就相关问题采访了森林草原火灾防控技术国家创新联盟理事长、北方林火管理国家林业和草原局重点实验室主任、东北林业大学林学院副院长孙龙教授。

对比一火源管理政策

据孙龙介绍，一起森林火灾的发生要从火环境、可燃物、火源管理三方面考虑。从火环境角度来看，美国加州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特殊的火环境。加州南接亚利桑那沙漠，东倚内达华山脉，西濒太平洋，山地阻挡、沙漠包围，内陆及亚利桑那沙漠吹来的干热风加剧了加州的干燥，全州夏季干旱少雨、冬季多雨，受地形影响，气候相差悬殊。

从火源管理角度来看，加州的火源管理除了基本的宣传和公园张贴通告，基本没有其他措施，全凭民众自觉。这和我国在防火期全方位严格火源管理政策有显著区别。

野游要熄灭火星、篝火，一些山区林区甚至禁止携带火种进入。这样基本的消防常识和规定常年宣传，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未能及时消灭火灾隐患的，依据《森林防火条例》也会受到处罚。同时，对于城区和山区交互地带的房屋和住户，应当有更加系统的管理和规划，及时清理枯树、设置防火隔离带等等。

对比二林火监测预防

另外，加州人口组成复杂，外来人口占一半左右，纵火案频发。且美国人民乐于宿营和户外运动，而加州又以森林公园多而著称，这都给火源管理造成极大的困难。

同时，美国人习惯于居住在森林附近或森林环绕的地区。近年来超过38%的新建住宅建在森林内，建筑物主要材料以木质为主，可燃物分布比较连续，没有足够宽的隔离带阻隔森林大火。这也是本次森林大火伤亡人数较多的原因。

加之加州多地同时起火，政府扑救力量有限，无法集中力量进行灭火作业也使得这次山火迟迟未能扑灭。“作为一个森林大国，我国始终严肃对待森林火灾，坚持‘打早、打小、打了 ’的基本扑救原则，在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就集结附近扑救力量迅速赶往火场，同时充分发挥航空护林防火的关键作用，实行地空配合，往往在火灾发生初期就能将之扑灭。与此同时，我国在林火监测和预防上高度重视，在重点火险区防火紧要期可以做到定点安排人工巡护，杜绝人为火种进入林区。”孙龙强调说。

对比三消防团队配置

人员配置是加州消防工作更棘手的问题。与欧洲各国消防人员紧缺的情况不同，美国的消防团队号称“全球装备最精良、最训练有素”，这些消防员甚至年薪有十几万美元，但美国式消防的弱点也非常明显——绝对人数虽多但分属各个部门甚至私营公司，七零八落，没有任何机构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快速调配全部就近消防资源。这种机制和模式对付城市火警绰绰有余，应对横扫加州的山林大火就显得捉襟见肘。此次大火发生后，尽管联邦政府和加州州政府迅速做出反应调配人手，甚至于连狱中的囚犯也被拉出来“戴罪立功”，但仍然难以抵挡汹涌的大火。

2018年，由中国公安部管理了69年的消防工作划归新成立的应急管理部，给消防事业改革和更好地防灾减灾带来新的可能。或许对于加州乃至美国来说，很有必要处理好消防和救援人员规划和配置上的问题。

■花絮

明星落难逃动物也遭殃

山火肆虐，当地居民被迫离开家园，仓皇逃离之际忽略了家中饲养的动物们。一匹马为了避开大火跳入游泳池中，大火过后被困，最后被邻居救了出来。有报道称，截至9日晚，洛杉矶动物保健管理处已经收留了815只被解救的动物，其中有550匹马。

加州洛杉矶“众星云集”的富人区马里布在山火蔓延而来时发布撤离指令，绅士名媛们也都落荒而逃。不过大灾面前，也不总是人人平等的。有的人比较幸运，比如Lady Gaga，不但人没事房子没事，就连院子里的鸡都安全活了下来，引得网友们调侃这是只“天选之鸡”。

灾难面前，比起束手无策的动物，人性却要复杂得多。有旅店趁机对从其他地区逃难而来的灾民抬价，把平时100美元的房费涨至400美元，大灾面前发起“国难财”。在加州比尤特县甚至还逮捕了6名涉嫌在受灾区抢劫、偷盗撤离区居民财产的嫌疑犯。

本版文字综合新华社、中新、中广、《科技日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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