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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千年之遥的敦煌经书对话

齐鲁晚报 2018-11-25 05:31 大字

□本报记者张九龙

11月21日,“一念·敦煌写经展”在深圳关山月美术馆举行,四件出土于敦煌藏经洞的写经长卷首次公开展出。这四件经书涵盖初唐至晚唐,分别为《金刚经》《妙法莲华经·常不轻菩萨品》《观世音经》和《大般涅槃经卷·第八》,均系国家一级文物。

藏经洞的劫难史

敦煌是世界著名的艺术宝库,同时也是中国人永远的痛。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纵火烧了圆明园。几乎同时,寄居敦煌莫高窟的道士王圆箓正清理洞窟的积沙,突然沙出壁裂,一间密室暴露出来。仔细瞧去,里面密密匝匝地堆满了成捆的经卷、文书,从地面垒到屋顶,甚为壮观。这便是此后震惊中外的敦煌藏经洞。

藏经洞里“带字的旧纸”数以万件计,其中百分之九十左右是佛书,还有道教、摩尼教、景教等其他宗教的典籍。后来,这批文物有了个特殊的名字:“敦煌写经”。藏经洞文物的发现意义重大,它与殷墟甲骨、明清内阁档案大库、居延汉简一起被称为“20世纪中国古文献四大发现”。

纸张虽然廉价,但是长期保存着实不易,更何况敦煌写经均已“修炼千年”,身上还兼具着绝妙的书法和美学价值。王道士感觉这是好东西,一开始,他求助于官府,希望县太爷能够重视,可官老爷压根不识货,将宝贝当成了废纸。没过多久,进士出身的汪知县履新,王道士立马又向他报告。汪知县毕竟是文人出身,亲自带着人马前往查看,可见到经书后,只嘱咐王道士好生保管,再没了下文。

王道士不甘心,在藏经洞中捡了两箱子经书,赶着毛驴去了肃州,准备去找安肃兵备道道台廷栋陈情。经过八百多里的跋涉,他总算见到了道台大人,然而廷栋只是将王圆箓带来的经卷浏览了一遍便得出结论:这上面的字没有他写得好!王道士只得再次悻悻而归。

后来,王道士终于等到了“识货”的人,只可惜是外国人。

1905年,俄国人勃奥鲁切夫探险队首先抵达敦煌,以五十根硬脂蜡烛为诱饵,换得藏经洞写经两大捆。

1907年,英国人斯坦因到敦煌时,起初并不知道藏经洞的消息,原本只打算停留10天,获知消息后,他赶紧改变行程。他日后在书中说:“这种宝物很值得去努力侦察一番。”

在随后的接触中,斯坦因发现王道士是唐僧的崇敬者,便诓骗道:“我循着唐僧西天取经的道路,翻山越岭,跨海过河,受尽无穷苦难,从印度远道而来,为的就是追随玄奘法师的足迹,来寻找大师当年取回的经文。”

听得此言,王道士与斯坦因一下子成了知己。次日清晨,王道士带着斯坦因进了藏经洞。“将秘室门渐渐打开,在道士那昏暗的油灯下,我的眼睛一亮,浑身热血沸腾……我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经卷,恨不得立即把它们全部运回去。”

斯坦因精挑细选,一共装了24箱写经和5箱佛画。然后拿出几十块马蹄银,以修缮庙宇的名义捐给了王道士,换取了这批经卷画册。

敦煌的苦难才刚刚开始。1908年,法国汉学家保罗·伯希和闻讯赶到敦煌,凭借深厚的汉学功力,向王道士购买了斯坦因劫余品中选出的7000件敦煌写经。1911年10月,日本人吉川小一郎潜入莫高窟,从王道士手中骗买近500件写经。1914年,斯坦因再次来到敦煌,又从王道士手中买走经卷600件……

渐渐,中国学者从外国人口中得知藏经洞流失的情况。罗振玉等人立即奔走呼吁,清政府终于派专员回收剩余的敦煌文书回京。然而,因为押运官员的贪欲和疏忽,大量经卷在运送途中散失、破坏。

最终,5万多件敦煌写经,中国只剩下了8000多件。此后一句“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海外”更是刺痛了无数国人的心,而每每有敦煌文物回归,无不引发国人的关注。

流失海外的敦煌写经

敦煌写经是隶书向楷书转变的生动实例,集中体现了唐代书法艺术巅峰,对后世影响巨大。苏东坡、赵孟頫等艺术巨匠都曾取法于唐人笔法,时至今日,“写经体”仍被书法家们视作典范。背后承载的宗教、历史信息更是无可替代,成为国际汉学关注的热点。

“一念·敦煌写经展”所陈列的四件敦煌写经曾长期散落海外,近年由民间收藏机构斥重金拍卖购得,终于得以回归故国。敦煌写经虽然号称有5万件,但是大多都是残卷或者碎纸片,有的上面只有几个字,长卷极其难得。

此次展览的四卷经书涵盖隋唐早期至晚唐,每件背后都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1924年,从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政治学科毕业后,滨田德海进入日本大藏省,历经银行局、专卖局和主税局,后升至事务官,并曾以兴亚院专家身份长期在华供职。他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在北京、天津等地疯狂探寻敦煌遗书,收获颇丰。其收藏大部分来源于藏书家李盛铎,而李氏所藏敦煌写经多从京师图书馆监守自盗。在那个动荡的岁月中,国之密宝被私人窃取,令人心痛。

这部分重要文物被称作“滨田珍藏”,滨田德海去世后,经日本第37回国会议院运营委员会图书馆运营小委员会审议,一部分以国库预算由日本国会图书馆购藏,另一部分则由滨田家族后代秘藏。“一念·敦煌写经展”所展出的《金刚经》便由此流出,如今终于回到中国。

另一件《大般涅槃经卷·第八》则在清末的兵荒马乱中被偷带至日本,后几经辗转流落于伦敦,被世界上最重要的私人手稿博物馆视为镇馆之宝,并作为私人手中最古老、完整的中国手稿珍藏大半个世纪。《妙法莲华经·常不轻菩萨品》则是三卷合一,在一卷上整体体现了初唐、盛唐和晚唐写经,可以看到佛教在唐代的盛衰,弥足珍贵,系爱国收藏家朱孔阳的最爱。

流浪得久了,应该回家。即便回不了家,心也要回去。

敦煌写经虽大量流失海外,但其中蕴含的人文精神,永远不会被他人掠夺。近年来,中国人一直在努力“到全世界寻找敦煌”:既有拍卖回购,也有数字化共享;既有多国联合展览,也有复制品巡展。种种努力,从未停歇。

一念缘长,念兹在兹。中国人对文明的敬畏之心仍在代代相传,敦煌文物的回家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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